无题

苏棠咳得蜷缩起来时，楚衍正跪在床边给她揉膝盖。旧伤在阴雨天总这样，酸麻里裹着钝痛，她咬着唇不出声，冷汗却顺着鬓角往下淌，把枕头洇出一小片深色。

“别憋着。”他忽然停下动作，俯身捧住她的脸。指腹擦过她汗湿的睫毛，力道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硬，却又在触到她颤抖的唇时，瞬间放柔了，“疼就叫出来，嗯？”

她没叫，只是突然伸手，死死揪住他胸前的衬衫，把脸往他颈窝里埋。布料被攥得发皱，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点铃兰的香——是早上给她换床单时，他特意撒的安神精油。

“衍哥……”她的声音碎在他颈间，带着哭腔，像只被雨打怕了的小兽，“难受……”

楚衍的心猛地一揪。他反手扣住她的后颈，把她按得更紧些，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脊背往下滑，停在她腰线处轻轻摩挲。那是他们结婚后才摸索出的安抚方式，她一紧张就会绷着背，这样揉一揉，总能松快些。

“我知道。”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呼吸喷在她耳廓上，带着点滚烫的温度，“忍过这阵就好了，嗯？”

医疗舱的监测声突然变了调，心率曲线微微上扬。苏棠被这声音惊得一颤，楚衍却没动，只是更用力地抱住她，唇贴着她的耳垂，用气音说：“别怕，有我呢。”

温热的呼吸钻进耳道，带着点刻意的亲昵。她的身体果然松了些，揪着他衬衫的手慢慢松开，转而环住他的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他后腰的皮肉——那里有块浅疤，是当年为了给她抢退烧药，被小混混打的，她总爱在不安时抠着那里，像在确认什么。

“水……”她哑着嗓子说。

楚衍没立刻起身，只是偏过头，用下巴轻轻磕了磕她的额头，像在撒娇：“亲我一下就去拿。”

苏棠愣住，随即脸颊腾地红了。医疗舱的蓝光映着她泛红的耳根，像落了层霞。她犹豫了一下，真的微微仰头，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动作轻得像羽毛。

他却没满足，反而扣着她的后颈，微微用力，让她的唇准确地撞上他的。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点后怕的急切，却在触到她微凉的唇时，瞬间变得温柔，像在呵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苏棠的呼吸乱了，咳意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压了下去。她能尝到他唇上淡淡的薄荷味——是早上给她喂药后，他偷偷嚼的口香糖，怕自己嘴里的苦味熏到她。

直到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他才慢慢松开，额头抵着她的，两人都在喘气。他看着她红得像樱桃的唇，忽然低笑出声，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唇角：“还是这么不经逗。”

她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楚衍起身去倒水时，脚步都带着点轻快。回来时，他没把水杯递到她手里，而是自己喝了一口，再低头，用口渡给她。温水混着他唇齿间的薄荷味，漫过她的喉咙，压下了那点痒意，也烫得她心尖发颤。

“这样就不苦了。”他抵着她的唇，声音低哑得像大提琴的调子。

苏棠闭上眼睛，任由他抱着，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盖过医疗舱的提示音。其实她知道，他比她还怕，怕监测仪的曲线突然变平，怕她像上次那样陷入昏迷，所以才用这些亲昵的小动作掩饰，像在确认她还鲜活地存在着。

“衍哥，”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刚被吻过的濡湿，“等我好点，我们去花房好不好？”

“好。”他立刻应着，吻落在她的眼睑上，“去看新开的铃兰，你坐在藤椅上，我给你读诗。”

“还要……”她顿了顿，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要你抱着我。”

楚衍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他收紧手臂，把她完完全全圈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好，一直抱着，不松开。”

医疗舱的光线柔和下来，映着相拥的两人。窗外的雨还在下，可这小小的空间里，却盛满了比阳光还暖的温度。那些藏在亲吻里的后怕，那些融在拥抱里的依赖，那些只有彼此才懂的亲昵，早已把这场艰难的相守，酿成了旁人看不懂的甜。

只要能这样抱着她，哪怕只是听着她微弱的呼吸，楚衍也觉得，自己拥有着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