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进柴房时,丁程鑫终于撑着墙坐起身。手臂上的药膏凉丝丝的,灼痛减了些,可心口的沉郁却像浸了水的棉絮,越酿越重。他低头看着那瓶空了小半的烫伤药,忽然想起马嘉祺从前总说他“怕疼得像只猫”,那时练箭被弓弦磨破点皮,都要赖在马嘉祺怀里哼唧半晌,非得等对方亲着伤口哄“不疼了”才肯罢休。
小月(柴房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一下下撞在耳膜上。他想起三日前的午后,小月穿着他亲手绣的鸳鸯帕子,扑在马嘉祺怀里哭诉)“丁公子说这帕子晦气”,(马嘉祺当时看他的眼神,比寒冬的冰棱还要冷。)
丁程鑫“呵。”(丁程鑫低低笑了声,抬手摸了摸手臂上的伤。药膏在皮肤上结成一层薄膜,像层透明的痂。他忽然很想知道,马嘉祺方才转身离去时,是否也像此刻的他一样,被什么东西堵得喘不过气。)
春桃(正想着,柴房的门缝里忽然塞进个油纸包。丁程鑫一愣,借着从窗棂漏进的月光看去,见春桃的半张脸贴在门外,压低声音道:)“丁公子,我给您带了些糕点,您多少吃点。
油纸包被推了进来,滚到他脚边。丁程鑫拆开一看,是几块芙蓉糕,还是他以前最爱吃的那种,上面撒着细细的糖霜。他捏起一块,指尖触到糕点的温软,忽然想起去年生辰,马嘉祺在城楼上摆了满桌的芙蓉糕,说“阿程爱吃,我便让人把全城的铺子都包了”。
那时的风是暖的,月是亮的,马嘉祺的眼神,比糖霜还要甜。
春桃“丁公子?”(春桃在门外轻唤。)
丁程鑫(丁程鑫回过神,把糕点放回纸包,声音哑得厉害:)“你拿走吧,我吃不下。
春桃(门外沉默了会儿,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多少吃点……不然身子熬不住的。将军他……他今早在书房翻了您以前写的字,翻了好久呢。
丁程鑫(丁程鑫的心猛地一跳,随即又沉了下去)。翻旧字又如何?(不过是念点往日情分,转头照样能被小月的眼泪哄得回心转意。他捏紧纸包,指腹陷进糕点的软绵里,糖霜沾在指尖,甜得发苦。)
丁程鑫“你走吧。”(他闭上眼,“告诉张妈,谢她的药。”)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丁程鑫把纸包放在一旁,重新躺回草堆。月光在地上投下窗棂的影子,像一道又一道的格子,将他困在这方寸之地。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这场无望的等待,究竟要耗到何时。
只知道手臂的伤在慢慢结痂,而心里的那个洞,却好像越来越大了。
作者第10章正式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