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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霜华劫

烬染霜华:凤凰劫

忘川河的水,凉得像碎冰。

锦觅睁开眼时,睫毛上还挂着霜花。她躺在一片银白的花海中央,花瓣沾在她素白的裙裾上,像是落了满身的雪。可这雪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冷香,丝丝缕缕往鼻子里钻,让她打了个寒颤。

"嘶——"指尖刚碰到花瓣,就传来针扎似的疼。她触电般缩回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心泛着奇怪的红,像是被什么烫过。四周静得很,只有河水哗啦啦地流,声音闷闷的,像谁藏在水底哭。

她坐起身,脑子里空空的,像被水洗过。我是谁?这里是哪儿?为什么身上这么冷,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

远处的河面上飘着星星点点的蓝光,像碎了的星星沉在水里。那些光飘啊飘的,有的撞到岸边的石头上,"噗"地一下就灭了。锦觅盯着那些光,忽然觉得眼眶发热,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涌出来。

别难过。

心里有个声音轻轻说。可她为什么要难过?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呀。

指尖的疼又钻出来了。锦觅低头看,吓了一跳——她的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开出了一朵花。不是真的花,是个印记,血红色的,像朵沾了血的霜花,花瓣尖尖上还冒着细碎的红光,烫得她赶紧攥紧拳头。

"凤凰......"

两个字自己从嘴里跑出来,轻飘飘的,像羽毛落在水面上。锦觅吓了一跳,谁是凤凰?她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名字?心口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弯下腰,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手背上,冰凉一片。

"轰——!"

一声巨响突然炸开,地动山摇。锦觅抬头,看见远处的天际线裂开了道口子,红色的火雨从里面泼下来,像烧红的铁水倾进了银白的霜花海。那些之前还安安静静的霜花,一碰到火星子就"噼啪"炸开,转瞬就烧成了黑灰。

热浪扑面而来,带着股呛人的焦糊味。锦觅吓得往后缩,连带那些疼人的记忆碎片也被吓得缩了回去。她看见一个人影从火雨里走出来,一步一步踏在燃烧的花瓣上,脚下的霜花明明在尖叫着燃烧,那人却连衣角都没沾到半点火星。

好可怕的人。

这是锦觅的第一念头。那人穿着玄黑色的袍子,袍子边上绣着金线,墨黑的头发没束,乱蓬蓬地飘着,周身绕着暗红的火苗。他越走越近,锦觅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很好看的一张脸,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可那双眼睛却是红的,像烧红的炭,里面裹着化不开的黑烟。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每走一步,地上就结出一块黑冰,冰上还冒着火星。锦觅想跑,可脚像被钉住了,动都动不了。她看着那张脸,心里又酸又疼,像有把钝刀子在慢慢割。

为什么看着他会心疼?明明他看起来那么吓人。

"锦觅。"

男人开口了,声音又哑又沉,像磨过砂石。锦觅打了个哆嗦,这个名字...是在叫她吗?

男人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他太高了,锦觅得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那双红眼睛里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像翻着泥的浑水,搅得她头晕。

"你倒是睡得安稳。"男人说,语气冷冷的,每个字都像冰碴子砸在锦觅脸上。

锦觅张了张嘴,想问"你是谁",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男人突然蹲下身,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烫得吓人,力道大得像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疼——!"锦觅终于喊出了声,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手腕上立刻红了一圈,指印清清楚楚地陷在肉里。

男人看见她的眼泪,眼神更冷了。"疼?"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锦觅,这三百年,我在炼狱里挨的疼,你现在喊一声疼就够了?"

炼狱?三百年?锦觅听不懂,只觉得手腕要断了。她挣扎着想把手抽回来,可男人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跟我走。"

男人说完,不等锦觅反应,周身的火苗突然"呼"地一下涨起来,把两人都裹在了中间。锦觅吓得闭上眼睛,只觉得天旋地转,像掉进了滚筒里。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混着焦糊的火气——是龙涎香,她好像在哪里闻过这个味道。

等她再睁开眼,脚已经踩在了冰凉坚硬的石头上。低头一看,自己站在一座高塔的顶上,四周只有半人高的石栏杆,风"呜呜"地刮着,吹得她裙子猎猎作响。低头往下看,远处的城郭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天空是奇怪的暗紫色,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

"这是...哪儿?"锦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魔界,锁妖塔。"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锦觅猛地回头,看见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栏杆边,望着远处的魔山。风把他的黑袍吹得鼓起来,像一只展开翅膀的黑色大鸟。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飞,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紧绷的侧脸。

锦觅突然发现,他虽然看起来吓人,可其实长得真好看。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心口的疼压下去了——她的掌心又开始发烫,那个血色的霜花印记越来越红,像要滴出血来。

男人转过身,一步步朝她走来。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锦觅的心上。锦觅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后腰撞上冰冷的石栏杆,退无可退。

"你想干什么?"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

男人抬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他。他的指尖烫得吓人,捏得她下颌生疼。锦觅被迫对上那双红眼睛,看见里面翻涌的怒火,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悲伤。

"八百年纠葛,你说忘就忘?"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剔了情根,断了记忆,就想当一切没发生过?"

情根?记忆?锦觅皱紧眉头,脑子更乱了。什么情根?她什么时候剔了情根?她又忘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锦觅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你到底是谁?放开我..."

"不明白?"男人冷笑一声,红眼睛里的火更旺了,"三百年前忘川河畔,你亲手把剑插进我心口的时候,怎么不说不明白?"

心口...剑...

男人的话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插进了锦觅混乱的脑子。眼前突然闪过好多画面——染血的白衣服,金色的魂魄一点点散开,还有一张和眼前这张脸长得一样的、却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啊——!"

锦觅尖叫出声,头疼得像要裂开。她看见自己的手握着一把剑,剑尖上全是血,而剑底下...是那个温柔笑着的人,他的眼睛里全是不敢相信,血从他胸口涌出来,染红了她的白裙...

凤凰...

是凤凰...

她杀了凤凰...

"凤凰!"锦觅终于喊出了那个名字,声音嘶哑破碎。

男人猛地一震,捏着她下巴的手突然松开了。他后退一步,震惊地看着锦觅,红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也抖了,"你记得?"

锦觅还沉浸在剜心般的痛苦里,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她捂着头蹲下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石头上。心口的位置空空的,像是真的少了一块,疼得她喘不过气。

原来她心里的那个洞,是这么来的。原来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原来那个让她心疼的人...是被她亲手杀死的。

男人看着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锦觅,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渗出血珠。

"装的..."他低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你又在骗我...锦觅,你这个骗子!"

他突然上前一步,挥手打出几道黑气。那些黑气像蛇一样缠住锦觅的手腕脚踝,猛地一拉,就把她绑在了塔顶中央的石柱上。黑气勒进她的皮肉里,疼得她又是一声尖叫。

"既然记得,那就好好尝尝滋味!"男人的声音又变得冰冷,甚至带着点残忍的笑意,"我在炼狱里挣扎了三百年,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尝尝这无止境的痛苦!"

锦觅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眼里的恨意像把刀子,割得她生疼。可她看着他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眼底深处那一丝藏不住的悲伤,心里却更疼了。

"凤凰..."她轻声喊,声音弱得像蚊子哼,"你究竟...想我偿什么?"

男人猛地一僵,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要害。他死死盯着锦觅,红眼睛里翻江倒海。偿什么?他也不知道。杀了她?可杀了她,这三百年的苦算什么?留着她?看着她这张忘了一切的脸,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锦觅和男人同时抬头。只见暗紫色的天空不知何时聚满了乌云,一道道金色的闪电在云层里翻滚,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气息,那些锁定妖塔的黑色锁链开始"嗡嗡"作响,像是在预警。

"不好!"男人脸色骤变,猛地看向九霄云殿的方向。

一道无比粗壮的金色神雷,正撕裂云层,朝着锁妖塔顶劈下来!那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目标赫然是被绑在石柱上的锦觅!

锦觅吓得闭上了眼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手腕上的黑气在神雷的光芒下发出痛苦的哀鸣,眼看就要断裂。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可预想中的剧痛没有袭来,反倒是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锦觅睁开眼,看见男人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身前,玄色的袍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周身的业火疯狂地燃烧起来,形成一道厚重的火墙。

"凤凰..."锦觅喃喃地喊。

男人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头顶劈来的神雷,红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他周身的业火越来越旺,几乎要把整个塔顶都烧起来。

神雷轰然落下,狠狠劈在火墙上!

"轰——!"

巨大的轰鸣声传遍了整个魔界。锦觅感到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袭来,震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身前男人的衣角。

男人猛地一颤,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他回头看了锦觅一眼,红眼睛里情绪复杂难辨。

就在这四目相对的瞬间,神雷炸开的金光吞没了整个锁妖塔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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