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2

皇后富察容音端坐其上，面上依旧是一片沉静的温和，只是握着茶盏的手指关节略微有些泛白，泄露了那份隐忍的屈辱。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尔晴，脸色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嘴唇抿得死紧。

素锦（明玉）的目光冷冷掠过这一切。天界的手段什么样？是夜华那诛心的一剑，是白浅那看似无心实则刻骨的嘲讽，是诛仙台那永世不得超生的绝望。眼前这叫高宁馨的女人，这点浅薄粗鄙的羞辱伎俩，甚至连天界最低等的仙娥都不屑于使用。她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那是沉淀于骨子里的、经历过真正毁灭才能淬炼出的、对眼前这场闹剧的极端轻蔑。就这点手段？

她的目光转向站在皇后身后一侧的魏璎珞。这个在明玉记忆里让她嫉妒得发狂、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女子，此刻正微微低着头，目光沉静如水，面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高贵妃那些恶毒的话语只是拂过耳边的一阵风。然而，素锦（明玉）那双曾经在天界阅尽心计的眼睛却捕捉到，魏璎珞垂在身侧的手指，指尖已然用力地掐进了掌心。

就在这时，高贵妃似乎嫌言语攻击不够解气，她慢悠悠地拈起面前果盘里一小盒刚刚打开的、颜色鲜亮的胭脂。那胭脂盒是掐丝珐琅的，小巧精致。

“这新鲜进贡的胭脂，颜色倒是正点，”高贵妃拿着胭脂盒，手指状似无意地捏着盒盖，眼睛却死死盯着魏璎珞，“听说皇后娘娘宫里新来的宫女手最巧，叫…魏璎珞是吧？过来，给本宫瞧瞧这胭脂的成色如何？”她脸上的笑容陡然加深，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恶意，“可得……仔细点看。”

魏璎珞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就是现在！

素锦（明玉）如同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向前一个趔趄，口中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哎呀！”她整个人直直地朝着高贵妃面前的小几撞去！她的手臂看似胡乱挥舞，精准地扫过那盒打开的胭脂——

“啪嗒！”

那盒鲜红的胭脂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猛地脱手飞出！胭脂膏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不偏不倚，绝大部分都精准地泼洒在了高贵妃那身崭新的、象征着地位与宠爱的绯红旗装上！那一片狼藉的鲜红，如同一个响亮无比的耳光，狠狠抽在高贵妃精心营造的威仪之上！

整个延禧宫正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针落可闻。高贵妃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片刺目的污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扭曲的神情里混杂着暴怒和极度的震惊。她精心梳理的发髻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大胆！该死的奴才！”高贵妃身后的心腹太监嘉嫔第一个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厉声呵斥，手指几乎戳到素锦（明玉）的脸上。

素锦（明玉）早已顺势跪倒在地，头埋得极低，肩膀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哭腔，仿佛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贵妃娘娘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奴才没站稳，手滑了……奴才罪该万死！”

她跪伏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砖，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残叶，卑微到了极点。然而没人看见的角度，她紧贴着地面的唇角，却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手滑？这“滑”得多么恰到好处，多么精准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