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祁煜画我时，眼底有光。他说我是他永不熄灭的太阳，是他所有色彩的源头。可当他的《夜》系列在巴黎爆红时，我在他画室角落发现了沾血的画布。画布背面写着：“太亮的光会灼伤眼睛。”我摘下他送我的珍珠耳钉，留下三年青春账单。

再见面时，我是策展人，他是参展艺术家。他抱着新作《寻晚》在雨中拦住我：“画了三年寻晚，才发现没有你的黑夜会杀人。”雨滴顺着他下巴坠落：“求你，做回我的太阳。”——哪怕灼伤我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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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秋日阳光慷慨地洒落。祁煜坐在我对面，炭笔在速写本上沙沙作响。偶尔，他抬起眼，目光专注地描摹我的轮廓。每一次被他这样看，心跳都会漏掉一拍。

“别动，”他唇角噙笑，“阳光正好停在你睫毛上。”他推过一张小稿。寥寥数笔，捕捉了我托腮远望的瞬间。“像吗？”

“不像，”我指尖点着画中人的眼睛，“你把我画得太亮了。”

祁煜忽然伸手，指尖拂过我的眼下。“因为你本来就是亮的，林晚。”他的声音笃定，“你是我的太阳，是我调色盘上所有色彩的源头。没有你，我的画布就只剩下黑白灰，一片荒芜。”

这句话像投入心湖的石子。三年了，从美院林荫道他拦住我说“你的眼睛里有种特别的光”开始，这样的话总能击溃我的防线。我甘愿做他的模特、缪斯、避风港，只因他眼底那份炽热的光。

“又在说傻话。”我笑着嗔怪，心底却甜。

祁煜也笑了。一张纸片从他指缝飘落。我弯腰捡起——巴黎秋季艺术沙龙展的邀请函。烫金的“祁煜”灼灼生辉。展览主题：《夜》。

心口被细小的东西蛰了一下。祁煜的《夜》系列是最近半年他倾注心血的作品，画室里堆满巨大、阴郁、冰冷蓝黑的画布。他画那些画时，总把我关在门外，说黑暗太浓稠，会吞噬我的光。

“恭喜你，”我将邀请函递还，努力让声音轻快，“终于要展出了。”

祁煜接过卡片，指腹摩挲着名字，眼神飘向远方。“嗯，筹备了挺久。”他转回头，目光沉沉，“林晚，这几天…我可能需要一个人待着。画展最后冲刺，状态…得调整到最好。”

那点酸涩瞬间膨胀，哽在喉咙。“好。”我垂下眼，盯着咖啡杯边的渍痕。

他伸出手想揉我的头发，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顿住，收了回去。“画廊还有事，我先过去。你…自己回家小心。”他匆匆起身，消失在人群里。

阳光依旧明媚，我却周身泛起凉意。“你是我的太阳”带来的暖意，仿佛被冷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