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车站的时候,我拉着行李箱,坚持要走路去。
家里离车站明明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边伯贤却还是皱着眉念叨“还是打车吧,万一赶不上火车”。
苏莉“走嘛走嘛,”
我晃了晃脖子上挂着的学生卡,卡面已经被磨得有些模糊,
苏莉“你看,这个还有一次优惠没用呢,不用就浪费了。”
边伯贤更着急了,透明的手在我面前挥来挥去,
边伯贤“优惠哪有赶火车重要?我徒步跟着你跑都行,你快打车……”
苏莉“哎呀,说了没事的。”
我拖着行李箱往前走,故意加快了脚步,
苏莉“你看这天气多好,走路多舒服。”
他没办法,只能气鼓鼓地飘在我身边,时不时看看手表,嘴里嘟囔着,
边伯贤“还有二十五分钟……二十四分钟……”
过马路时,我正低头看手机上的火车时刻表,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破了耳膜。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
视线变得模糊,耳边的鸣笛声、刹车声、人群的惊叫声都在慢慢远去,最后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眼前只有边伯贤焦急的身影,他疯了一样朝我飘过来,透明的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忽明忽暗。
他想碰我,手却一次次穿过我的身体,只能徒劳地在我身边转圈,嘴里喊着什么,可我听不见了。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因为绝望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后悔。
早知道……就听他的了。
——
苏莉死了。
成为孤魂野鬼的第一天,她飘在自己的葬礼上,看着妈妈抱着她的遗像哭到晕厥,看着爸爸沉默地抽着烟,烟头堆了一地。
她想抱抱他们,手却只能穿过他们的身体。
第二天,她仗着自己是一只透明的小鬼,穿梭在男澡堂,看着各种腹肌流口水。
第三天晚上,她漫无目的地飘在街上,路灯的光晕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成为孤魂野鬼的第三天,她觉得有点乏味。
因为无聊,她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却不想,这个男人很快就死掉。
而,杀掉他的这个男人,能看见自己——
边伯贤“跟着我干什么?”
第一世界·完结。
蓝海镇的码头新来了个守灯塔的老人,总爱往海边礁石上放草莓糖。
有人问起,老人就指着灯塔下的礁石笑:“那是两个孩子的约定。”
老人的皱纹里盛着夕阳,指尖摩挲着糖纸边缘的褶皱。
“那天的日出红得像草莓酱,”他往礁石缝隙里塞第三颗糖,海浪正舔舐着褪色的刻痕——那是两个交缠的名字,被海水泡得发软。
退潮时,礁石凹处浮出半块融化的糖,沾着两根透明的、纠缠的发丝。
远处灯塔转着圈,把光投在海面,像串永远不会断的银线。
“苏莉,你在哪……”老人摩挲下巴的旧伤痕,“我还能再见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