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莉,现在是只鬼。
这个认知在我飘到男澡堂天花板上的第三十七次时,终于彻底固化了。
三天前我还在为月底的房租发愁,挤在早晚高峰的地铁里被人潮推得东倒西歪,手里攥着半凉的豆浆,满脑子都是客户那个改了八遍还说“没内味儿”的方案。
再然后……好像是过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晃了眼?
记不清了,反正再次睁开眼时,我就轻飘飘地悬在半空中,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盖上白布,旁边站着哭红了眼的同事。
那时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觉得身体轻得奇怪,穿衣服的路人像没看见我似的径直穿过我的胳膊,连带着一阵小风都能把我吹得打个趔趄。
直到飘进公司楼下的男澡堂——别误会,生前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纯属死后放飞自我——才真正体会到当鬼的“好处”。
透明,隐身,穿墙,还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围观。
头两天我简直像发现了新大陆,天天泡在男澡堂里。
看那些平时在健身房里秀肌肉的壮汉,脱了衣服原来肚子上有赘肉。
看写字楼里西装革履的精英,背地里洗澡时会哼跑调的儿歌。
还有几个长得确实不错的年轻小伙,皮肤白净,身材匀称,确实能让人多看两眼。
但也就两天,新鲜劲儿就过去了。
真的,脱光了都差不多。无非是高矮胖瘦的区别,看多了跟看一堆会动的五花肉没两样。
到第三天下午,我已经能面无表情地飘过正在搓澡的壮汉,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傍晚时分,我飘出澡堂,百无聊赖地在街上游荡。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下班的人群行色匆匆,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间烟火气浓得化不开,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像个局外人,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看着这个我再也融不进去的世界。
路灯一盏盏亮起来的时候,我正飘在一个街角。
晚风有点凉,吹得树叶沙沙响,几只流浪猫缩在垃圾桶旁边,警惕地打量着路过的行人。
就在这时,他出现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男人。
我本来没太在意,毕竟这三天见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可当他转身关车门时,路灯的光线刚好落在他脸上,我瞬间就顿住了。

那是一张极其优越的脸。
高挺的鼻梁像精心雕琢过,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唇的线条干净利落,下颌线清晰得能媲美手术刀的弧度。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肩宽腰窄,身形挺拔得像棵白杨,哪怕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也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可下一秒,这气场就碎了。
他弯腰从车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纸袋,走到垃圾桶旁,蹲下身。
刚才还警惕的流浪猫们像是认识他,立刻摇着尾巴围了上去,有只胆子大的橘猫甚至直接蹭上了他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