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勋跑得飞快,蓝白色的校服背影在夜色里一颠一颠,像颗被风吹动的蒲公英。
我飘在他身后半米远,看着他拐进夜市那条窄巷时差点撞上卖气球的小贩,手忙脚乱扶住一串氢气球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笑出了声。
夜市里的灯串亮得晃眼,红的绿的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模糊的光。
烤鱿鱼的焦香、冰镇酸梅汤的甜气、还有远处糖画摊飘来的焦糖味,混在一起往鼻子里钻——虽然我早就没有嗅觉了,可那些熟悉的气息像是刻在灵魂里,让我忽然想起活着的时候,总爱在加班后绕到这里买份章鱼小丸子。
吴世勋“老板!要一根巧克力冰棒!”
吴世勋的声音穿透人群,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我飘到他身边,看见冰柜里花花绿绿的包装。
巧克力冰棒躺在最上层,黑色的包装纸上印着被融化的巧克力,和我记忆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老板弯腰拿冰棒的瞬间,吴世勋突然转头,眼神精准地落在我脸上,压低声音问,

吴世勋“老大,你要现在‘吃’吗?还是我先拿着?”
旁边挑冰棒的小姑娘被他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吴世勋立刻正襟危坐,接过冰棒付了钱,转身就往巷外走,耳朵尖有点红。
吴世勋“这里人多,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他边走边说,语气正经得像在执行什么机密任务。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把冰棒举在手里,小心翼翼避开人群,生怕蹭到别人。
黑色的冰棒在暖黄的灯光下冒着白气,融化的糖水顺着竹签往下滴,他慌忙用另一只手接住,结果掌心很快积了一小滩黏糊糊的水。
吴世勋“那个……”
他走到巷口的台阶边坐下,把冰棒递到我面前,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
吴世勋“老大,你怎么吃啊?我看书里写,鬼魂吃东西要念咒语,还是需要什么仪式?”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冰棒的包装袋——没有触感,只有一丝微弱的凉意顺着虚无的指尖漫上来。这是变成鬼之后,我第一次感觉到“冷”以外的温度。
苏莉“不用仪式。”
我在心里回答他,
苏莉“你拿着就好,我看着。”
吴世勋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点头,
吴世勋“哦!我懂了!你们鬼魂是靠‘意念’品尝味道的对不对?就像隔空取物那样!”
他说着,还夸张地做了个“吸收能量”的手势。
我没再解释。
其实我什么也尝不到,可看着那根冰棒,看着包装袋上慢慢洇开的水渍,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下来。
就像小时候生病发烧,妈妈也是这样举着一根冰棒,坐在床边看着我,说等退了烧就给我吃。
苏莉“你为什么能看见我?”
我问他。这个问题在心里盘桓了很久,像根没扎稳的刺。
吴世勋正低头研究冰棒上融化的水珠,闻言立刻抬头,
吴世勋“不知道啊。但我从小就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窗帘上会动的影子,楼梯间里飘着的光点……我爸妈说我是想象力太丰富,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