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意。
活着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住，加班到深夜回家，迎接我的只有漆黑的房间和玄关处自动亮起来的灯。
从没有人问过我“去哪里”，更没有人邀请我“回家”。
苏莉“好啊。”
我听见自己在心里说。
吴世勋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重新点燃的烟花，
吴世勋“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们快走吧，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
他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弹簧，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下，回头看我，
吴世勋“老大，你能跟上吗？要不要我走慢一点？”
我飘到他身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苏莉“对了，”
我想起什么，叫住他，
苏莉“我叫苏莉。”
这是我变成鬼之后，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名字。
吴世勋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笑容比刚才夜市的灯串还要亮，
吴世勋“苏莉老大！我记住了！”
他转身继续往前走，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我飘在他旁边。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却不再像前两晚那样刺骨。
远处居民楼的窗户透出零星的光，像散落的星星。
我想，我终于不是孤独的小鬼了。
吴世勋家住在老小区的六楼，没有电梯。
他爬楼梯时步子迈得又急又快，蓝白校服的后背很快洇出一片浅湿，像是被夜色浸了水。
我飘在他身后，看着楼梯间斑驳的墙皮，看着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亮起又熄灭，暖黄的光在他头顶明明灭灭，像场流动的皮影戏。
吴世勋“到了。”
他在一扇掉漆的木门前停下，从书包侧袋摸钥匙时手有点抖，大概是怕吵醒家人。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两圈，“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条缝。
吴世勋踮着脚换鞋，动作轻得像只偷溜回家的猫，手指在鞋柜上摸索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拖鞋。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阳台方向透进点月光。
吴世勋“跟我来。”
他回头朝我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往卧室走。
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门一推开就飘出股淡淡的味道，像洗干净的校服混着点橘子汽水的甜。
书桌上堆着半人高的练习册，封面上用马克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吴世勋”，旁边压着本翻开的漫画，主角穿着黑色风衣，背后展开对巨大的蝙蝠翅膀。
“啪嗒。”他打开书桌上的小台灯，暖黄的光晕立刻裹住了整个房间。
我飘到书桌前，看见台灯底座上贴满了动漫贴纸，有戴着护目镜的少年，有举着法杖的女巫，还有只咧嘴笑的黑猫。
吴世勋“随便坐。”
吴世勋一边脱校服外套一边说，手指勾着拉链往下拉时，露出颈间挂着的银色链子，吊坠是个小小的六芒星，
吴世勋“哦对，你好像不用坐。”
他挠了挠头，把外套搭在椅背上，转身从床头柜摸出个玻璃瓶，
吴世勋“老大，喝汽水吗？冰镇的，我偷偷藏在床底的。”
我看着他献宝似的举着玻璃瓶，橘子味的气泡在瓶壁上滋滋地冒。
活着的时候我总爱喝这个，尤其是夏天，冰得牙齿发酸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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