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塞进尘归手心。他低头看去,是半块玉佩——正是当年指证李沐风勾结魔教的"证物"。此刻两块残玉拼合,浮现出完整的纹路:一株桃树,树下两个小人并肩而立。
玉佩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癸卯年暮春,与沐风结发于此。"
尘归跪倒在地。这是他们私定终身的信物,却被宁祥生生掰断,一半栽赃成魔教信物,一半......他的手指摸到玉佩边缘的牙印——是了,剩下这半被他当成"宁祥的童养媳信物",一直贴身戴着。
"想起来了吗?"李沐风的魂魄突然出现在身侧。
诛仙台的场景开始崩塌,他们又回到桃林。只是这次的桃树枯了大半,花瓣落地即成灰烬。
魂魄的手虚虚覆在尘归手背:"宁祥用锁情铃调换了关于我的一切记忆。你每想起一点,铃铛就会吞噬我一魄......"他指了指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现在...只剩最后一魄了。"
"不..."尘归发疯似的去抓那些飘散的光点,"一定有办法补魂!我去求药王谷,去闯九幽塔......"
李沐风却摇头。他忽然摘下一朵将谢的桃花,轻轻放在尘归掌心:"记得吗?你总嫌我爱笑不稳重..."魂魄的身影开始模糊,"其实...我只是...想把所有的笑...都给你......"
最后的尾音消散在风里。尘归手中的桃花突然燃起幽蓝火焰,烧尽后只剩一枚小小的银铃——正是当年锁情铃上缀着的铃铛。
“沐风!"尘归声嘶力竭的呼喊惊醒了守在外面的弟子。众人冲进来时,只见他们素来端方自持的大师兄蜷缩在床角,怀里紧抱着一件血衣,哭得像个孩子。
晨光透过窗棂,照亮床边不知何时多出的一节桃枝。枝头三朵残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当最后一瓣落地时,门外突然传来弟子的惊呼:
"宁祥师兄的佛珠...佛珠自己断了!"
尘归缓缓抬头,眼底的血色渐渐凝成某种可怕的东西。
他拾起那枚银铃系在腕上,寒灀剑感应到什么似的发出嗡鸣。
"祥师弟..."尘归抚过剑锋上未干的血迹,忽然笑了,"我们来算笔账吧。"
子时的更漏刚响,守塔弟子就被一道黑影击晕。
尘归踏着月光拾级而上,寒灀剑上的血迹还未干透——为闯这禁地,他已背叛门派。
待真正踏入这篇陌生的土地,他的心才慢慢地调的越来越快。
这转变来得实在太快。上午自己还亲手杀了的人,到现在却为了他闯入了禁地。
禁地的前六层囚禁着历代罪人,腐烂的气息中偶尔传来铁链哗响。当尘归踏上第七层最后一级台阶时,腕间银铃突然自鸣,震碎了门上的封魔印。没想到,塔顶竟是个精巧的闺房。
月光透过琉璃瓦洒在梳妆台上,尘归在铜镜旁发现半幅未绣完的帕子——一朵未完成的莲花静静地站在一片荷叶上,角落里歪歪扭扭绣着"风"字。"这是..."尘归指尖发颤。他认得这针脚,李沐风以前总偷偷找他学女红,说将来要绣对鸳鸯枕。
银铃突然飞起,撞向妆奁暗格。尘归从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上面是女子清秀的字迹:"吾儿沐风若见此信,娘亲已赴九幽。
你父乃魔教左使不假,然青霄派大长老宁无咎才是真正与魔尊交易之人。娘以性命换来移命之术封于玉简,希望我儿..."信纸在尘归手中化作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