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想伸手碰他,指尖却穿过一片虚无。李沐风见状笑了笑,忽然将桃枝横在唇边吹了个调子——正是当年他们在桃林初遇时,尘归教他的那首《春日宴》。
曲调响起的刹那,尘归眼前天旋地转。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雪般扑面而来——
七岁的李沐风蹲在药庐外,胳膊上全是试药起的红疹。小尘归偷偷塞给他一包蜜饯,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师兄喂我吃好不好?"
十二岁的李沐风在比武台上为他挡下暗器,肩胛骨被淬毒的飞镖贯穿。昏迷中仍攥着尘归的衣角:"别...别告诉师尊...是阿归的错......"
十五岁的雨夜,李沐风浑身湿透地撞开他房门,手里紧紧攥着从宁祥房里偷出的密信:"阿归你看!他模仿你笔迹给魔教传书!我们要赶快......"
最后一个画面格外清晰:十八岁的李沐风被按在戒律堂,大长老厉声质问为何私藏魔教玉佩。少年膝行着想去够尘归的衣摆,却被宁祥"不小心"踩住手指。
"尘归哥哥..."宁祥当时贴在他耳边说,"你闻到沐风身上的桃花香了吗?那是魔教特制的迷魂散......"
记忆在此处突兀断裂。尘归痛苦地抱住头,感觉有烧红的铁棍在脑中搅动。等他再抬头时,发现自己竟站在戒律堂外——这是记忆与梦境交织的幻境。
堂内传来板子着肉的闷响,却没有半点呻吟。尘归冲进去时,正看见李沐风被铁链锁在刑架上,白衣已成血衣。少年咬着一缕散落的黑发,冷汗将睫毛凝成细小的冰晶。
"住手!"尘归大喝,行刑弟子却恍若未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记忆的旁观者。
宁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尘归哥哥,证据确凿了。沐风他...一直在骗我们......"
尘归转身,看见记忆中的自己面无表情地站着,腕上缠着那串暗红佛珠。当李沐风终于支撑不住抬头时,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满是破碎的水光:"阿归...你闻到的桃花香...是我们去年一起收的......"
"闭嘴!"记忆里的尘归厉声呵斥,"我亲眼看见你与魔修密会!"
李沐风突然笑了。
他咳着血,目光却温柔得令人心碎:"是啊...我勾结魔教...罪该万死......"他艰难地动了动被铁链磨出血的手腕,"只求师兄...把锁情铃...还我......"
"休想!"宁祥尖声打断,"那是我哥送我的定情信物!"
尘归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对"锁情铃"的归属如此执着——那根本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而是李沐风的母亲留下的护命法器!当年桃树下,是他亲手为李沐风系上,承诺"铃在人在,铃断人亡"。
。"
记忆再次扭曲。这次是诛仙台,李沐风被寒灀剑贯穿的瞬间。尘归看见自己持剑的手在发抖,而濒死的少年竟在笑。他染血的手指悄悄勾了勾尘归的小指,就像小时候每次闯祸后讨饶的动作。
"师兄啊..."李沐风弥留之际的轻语此刻清晰可闻,"其实...三年前...你就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