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鹿放在沙发上时,陈路周的额角沁出了层薄汗。他转身去拿医药箱,目光扫过这个不大的出租屋——客厅里只有一张旧沙发和折叠桌,墙上没贴任何装饰画,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家里人呢?”陈路周拧开红花油的盖子,棉签蘸上药液时,随口问了一句。他以为会听到“爸妈在外地”之类的答案,毕竟这年纪的学生,很少独自住这么简陋的地方。
小鹿正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发呆,闻言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就一张床,厨房的摆设……”他侧过头,看着陈路周手里的棉签,“家里就我一个。”
空气忽然静了。
陈路周握着棉签的手停在半空,他看着小鹿垂下去的眼睫,那上面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灰尘,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兽。原来那些独处的时刻、沉默的瞬间,都不是故作孤独,而是早就习惯了的常态。
“药膏凉,忍一下。”陈路周没再追问,只是把棉签轻轻按在他拉伤的肌肉上,动作放得更轻了些。
小鹿“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厨房传来陈路周找水杯的动静,橱柜门开合的声音在空屋子里格外清晰。他忽然觉得,这个平时只在讲台和镜头后见到的人,此刻站在自家厨房的背影,竟比墙上的空白更让人安心。
窗外的天色暗了,陈路周端着温水走过来,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明天我来给你换药,”他把水杯递过去,“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晚上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小鹿捧着温热的杯子,指尖终于有了点暖意。他看着陈路周认真看手机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只有一张床的家,好像没那么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