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隔绝了走廊,却隔绝不了那三声清晰平稳的敲门声,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烙在丁程鑫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像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门外是呼啸的风雨,门内是死寂的绝望和浓重的血腥气。
那个节奏……
那个如同刻在骨子里的节奏……
他走了!论坛说他递交了紧急事假申请!他离校了!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叩、叩、叩。”
敲门声第三次响起。
不疾不徐。
平稳依旧。
却带着一种穿透门板、直抵灵魂的沉重力量。不是催促,更像是一种宣告——我知道你在里面。我就在这里。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慌瞬间吞噬了丁程鑫残存的理智!论坛的消息是假的?!他根本没走?!他回来了?!就在门外?!
“不…不要…别进来…” 破碎的呜咽从他紧咬的唇齿间溢出,带着巨大的绝望和哀求。他死死地盯着那扇门,仿佛那是地狱的入口。碎裂的手机屏幕在脚边反射着狰狞的光,钥匙扣在墙角咧着嘴笑,纸屑散落一地,如同祭奠的残雪。这一切都在提醒他,他无处可逃。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门锁被钥匙拧动的声音!
丁程鑫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他忘了!马嘉祺是学生会会长!他有备用钥匙!他有权限打开任何学生宿舍的门!
“不——!!!”
绝望的尖叫冲破了喉咙!丁程鑫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彻底疯狂的困兽,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他抓起手边最近的东西——是墙角那个被他砸过的、咧着嘴的红色小狐狸钥匙扣——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扇正在被打开的宿舍门狠狠砸了过去!
“砰!” 钥匙扣砸在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无力地弹开,滚落在地。
与此同时——
“吱呀——”
宿舍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
走廊昏黄的光线混合着楼道的冷风,瞬间涌入。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如同从风雨和黑暗中走出的修罗,静静地站在门口。
马嘉祺。
他身上深灰色的西装外套被雨水打湿了大半,颜色更深沉,紧贴着宽阔的肩线和挺拔的背脊。发梢也湿漉漉的,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光洁的额角,往下淌着细小的水珠。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对深邃的眼眸,在门口光线的映照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却清晰地倒映着宿舍里的一片狼藉和角落里那个如同惊弓之鸟、浑身颤抖、眼神充满巨大恐惧和绝望的丁程鑫。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丁程鑫身上。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冰冷审视,扫过他布满泪痕和恐惧的脸,扫过他因为剧烈喘息而起伏的胸膛,最后落在他那只还维持着投掷姿势、微微颤抖的手上。
然后,他的视线极其自然地移开,平静地扫过地上碎裂的手机屏幕,扫过墙角滚落的红色钥匙扣,扫过满地狼藉的白色纸屑……最后,定格在书桌旁的地面上——
那一小滩尚未完全凝固、在昏黄光线下呈现出暗红色的、刺目的血迹!
马嘉祺的目光,在那滩血迹上停顿了大约两秒钟。
整个宿舍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风雨的呼啸和丁程鑫自己那无法控制、如同濒死挣扎般的粗重喘息。
马嘉祺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心。那动作快得像错觉,随即又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立刻走进来。
他就这样站在门口,湿透的西装外套往下滴着水,在门口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丁程鑫脸上,那眼神平静依旧,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在无声地质问:这血,怎么回事?
丁程鑫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下意识地将那只受伤的、还沾着自己干涸血迹的手藏到身后,身体因为极致的紧张而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就在这时,马嘉祺动了。
他迈开步子,从容地走进了宿舍。皮鞋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轻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丁程鑫紧绷的心弦上。他反手,轻轻关上了身后的门。
“咔哒。”
门锁合拢的声音,如同最后的丧钟,彻底断绝了丁程鑫逃生的可能。
关门带来的气流,卷动了地上轻薄的纸屑,也带来了马嘉祺身上浓重的、混合着雨水湿冷和血腥气的味道——那是他自己的血!是他刚才咬他时沾染上的!
这个认知让丁程鑫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巨大的恶心感和被彻底围困的绝望感让他浑身发冷!
马嘉祺没有理会他的反应。他径直走向书桌旁那滩血迹,在距离它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微微垂眸,目光专注地落在那暗红色的痕迹上,仿佛在研究什么重要的金融数据。
几秒钟后,他缓缓蹲下身。
丁程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要干什么?!
马嘉祺伸出右手——那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食指的指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专注,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滩血迹的边缘。
指尖沾上了一点暗红。
他抬起手,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染血的指尖上,仿佛在审视一件艺术品。昏黄的灯光下,那一点暗红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然后,在丁程鑫惊恐到极致的注视下,马嘉祺微微侧过头,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射向他藏在身后的、那只受伤的手!
丁程鑫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目光洞穿了!他猛地将手藏得更深,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慌而微微后缩,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手。”马嘉祺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雨水浸透般的微哑,在死寂的宿舍里清晰得如同冰凌坠地。不是询问,是命令。
丁程鑫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倔强地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抗拒!不!绝不!
马嘉祺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平静无波之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涟漪荡开,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他没有再重复命令。
他缓缓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宿舍里投下更具压迫感的阴影,将蜷缩在墙角的丁程鑫完全笼罩。他迈开步子,朝着丁程鑫,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在死寂中如同催命的鼓点。距离在无声地缩短。
丁程鑫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所有的感官!他像一只被猛兽逼到悬崖边的兔子,浑身僵硬,连指尖都在颤抖!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那浓重的雨水湿冷气息和……属于他自己的血腥味!
马嘉祺在距离丁程鑫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他微微低下头。距离近得丁程鑫能看清他湿漉漉的发梢下,那低垂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的扇形阴影,能看清他紧抿的、颜色偏淡却线条优美的薄唇,甚至能看清他下颌线上一道极其细微的、刚刚凝结的血痕——那是他刚才咬的!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恐惧、羞愤和被彻底掌控的屈辱感猛地冲上丁程鑫的头顶!他猛地闭上眼,别开脸,试图躲避那近在咫尺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和目光!
就在他闭眼的瞬间——
一只带着雨水湿冷和血腥气的手,猛地伸了过来!
动作快!准!狠!
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精准地、牢牢地抓住了丁程鑫藏在身后的、那只受伤的手腕!
“啊——!” 手腕被冰冷湿濡的手掌握住的瞬间,丁程鑫如同被毒蛇咬中,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巨大的恐惧和生理性的厌恶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疯狂地挣扎起来!他像一条离水的鱼,拼命扭动身体,另一只手胡乱地抓挠拍打着马嘉祺的手臂和胸膛!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变态!放开!” 嘶哑的尖叫充满了绝望和崩溃,眼泪汹涌而出!
马嘉祺的手臂如同铁钳,纹丝不动。他任由丁程鑫徒劳的抓挠和踢打落在自己身上,湿透的西装被扯乱,衬衫领口被扯开,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红痕——那是丁程鑫刚才挣扎时指甲划破的。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对深邃的眼眸,沉沉地锁着丁程鑫因为极度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那目光深处,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抗拒的深沉,有不容置疑的掌控,甚至……有一丝被这疯狂挣扎和辱骂所激起的、冰冷的怒意?
他握着丁程鑫手腕的手猛地用力,将那挣扎不休的手臂强行拽到身前!
丁程鑫吃痛,挣扎的动作一滞!
就在这瞬间,马嘉祺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他动作极快,一把扣住了丁程鑫的后颈!
冰冷湿濡的手指贴上后颈敏感皮肤的瞬间,丁程鑫全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点中了死穴!巨大的恐惧和一种无法言喻的战栗瞬间席卷全身!他所有的挣扎和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身体因为极致的惊骇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马嘉祺扣着他的后颈,将他死死地按在冰冷的墙壁上!两人的身体因为刚才的挣扎而紧紧相贴!丁程鑫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湿透的西装下传来的、灼热的体温和剧烈起伏的胸膛!那浓重的雨水湿冷气息和血腥味霸道地将他包裹,混合着对方身上那熟悉的、清冽的冷杉味道,形成一种极其诡异而令人窒息的气息!
“唔……” 丁程鑫被这绝对的力量压制和近在咫尺的恐怖气息逼得发出绝望的呜咽,被迫仰起头,泪水混合着冷汗滚落,对上马嘉祺那双近在咫尺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眸!
那里面,不再平静无波。翻涌着一种深沉的、近乎暴戾的暗流!那是对失控局面的绝对掌控欲!是被激烈反抗所激起的冰冷怒意!还有一种……丁程鑫完全无法理解的、仿佛要将他也一同拖入深渊的……绝望?!
马嘉祺微微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拂过丁程鑫布满泪痕的脸颊和颤抖的唇瓣。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过冰面,带着一种毁灭般的压迫感,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丁程鑫混乱的灵魂深处:
“闹够了没有?”
那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丁程鑫濒临崩溃的神经上炸开!
闹?
他让他别怕?
他说他闹?!
巨大的悲愤和屈辱如同火山般喷发!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被滔天的怒火彻底点燃!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我闹?!马嘉祺!你这个——!” 丁程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彻底破音!就在他最后一个字即将冲口而出的瞬间,一股毁灭般的冲动主宰了他所有的行动!
他猛地凑上前!不是逃离,而是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张开嘴,朝着马嘉祺近在咫尺的、线条优美的脖颈——那微微凸起的、性感的喉结下方——狠狠咬了下去!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带着所有的恐惧、愤怒、委屈和绝望!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马嘉祺紧抿的唇齿间溢出。
丁程鑫的牙齿深深陷进了温热的皮肤里!舌尖瞬间尝到了浓重的、腥甜的铁锈味!那味道刺激着他的感官,也点燃了他心中毁灭的火焰!他死死地咬住,像一头撕咬猎物的野兽,不肯松口!
马嘉祺的身体猛地一僵!扣着丁程鑫后颈的手骤然收紧!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另一只握着丁程鑫手腕的手也瞬间发力,指节因为巨大的痛楚和猝不及防的冲击而泛白!
然而,出乎丁程鑫意料的是,马嘉祺没有立刻推开他,没有暴怒地反击,甚至没有发出更大的痛呼声。
他只是僵在原地,任由丁程鑫死死地咬着他的脖颈,任由那尖锐的疼痛和温热的血液蔓延。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丁程鑫能清晰地感觉到牙齿嵌入皮肉的触感,能尝到血液不断涌出的腥甜,能听到马嘉祺压抑在喉咙深处的、沉重的喘息。他能感觉到对方扣着他后颈的手在剧烈地颤抖,那不再是掌控的力量,而像是……某种极力压抑的剧痛?
这诡异的沉默和承受,让丁程鑫疯狂的怒火和撕咬的冲动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凝滞了。一丝茫然的、带着巨大恐惧的困惑浮上心头。他为什么……不反抗?
就在他牙齿力道无意识松懈的瞬间——
马嘉祺猛地松开了扣着他后颈的手!
那只手带着巨大的力量,却不是推开他,而是猛地按在了丁程鑫的后脑勺上,将他更用力地、更紧密地按向自己!同时,他握着丁程鑫手腕的手也松开了,那只手……那只染着丁程鑫血迹、又被他自己脖颈伤口涌出的鲜血覆盖的手……竟缓缓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颤抖?环上了丁程鑫的腰!
一个紧密到没有一丝缝隙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拥抱!
丁程鑫的脑子彻底空白了!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被马嘉祺死死地按在怀里,脸颊被迫紧贴着对方湿透的、冰冷的西装外套,鼻尖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雨水湿冷气息和那熟悉的冷杉味道!而他的牙齿,还嵌在对方脖颈温热的皮肉里,温热的血液不断涌出,沾湿了他的唇舌和下颚。
马嘉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愤怒的颤抖,更像是一种……强弩之末的、带着巨大痛楚的颤抖。他环在丁程鑫腰间的手臂,收得极紧,几乎要将他勒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下巴搁在丁程鑫柔软的发顶,沉重的、压抑的喘息带着灼热的气息,拂过丁程鑫的头顶。
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后,马嘉祺低沉沙哑、带着巨大痛楚和一种难以言喻疲惫的声音,在丁程鑫耳边响起,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廓:
“咬吧……”
“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
那声音里的疲惫和……近乎绝望的纵容?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丁程鑫混乱的怒火和恐惧!
他猛地松开了口!
牙齿离开皮肉,带出更多的鲜血,顺着马嘉祺优美的脖颈线条蜿蜒而下,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领口。
丁程鑫惊恐地抬起头,对上马嘉祺低垂下来的目光。
那对深邃如同寒潭的眼眸,此刻清晰地倒映着他沾满鲜血的唇和下颚,也清晰地倒映着他自己眼中巨大的惊骇和茫然。而那双眼睛里,翻涌着丁程鑫从未见过的情绪——那里面有被撕咬的剧痛,有强撑的虚弱,有深不见底的疲惫,还有一种……浓重到化不开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悲伤?
那悲伤如此真实,如此沉重,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丁程鑫混乱的心湖上,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愤怒和恐惧,只剩下巨大的、让他不知所措的茫然和……一丝陌生的、尖锐的刺痛。
马嘉祺看着他,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艰难地向上扯了一下,仿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弧度,却因为脖颈伤口的剧痛而瞬间扭曲。
然后,在丁程鑫惊愕茫然的注视下,马嘉祺环在他腰间的手臂,骤然失去了所有力量!
他高大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堤坝,朝着丁程鑫的方向,直直地倒了下来!
“砰!”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
丁程鑫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马嘉祺的身体毫无生气地压在他身上,头颅无力地垂在他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喷在他的皮肤上,脖颈处狰狞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温热的血液,迅速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料。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比之前更甚。
丁程鑫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塑。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压在他身上这具沉重而滚烫的身体,指尖却只触碰到一片湿冷的衣料和温热的、黏腻的血液。
巨大的、冰冷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却不再是之前那种被侵犯的恐惧。
这是一种……看着山岳崩塌、看着坚冰碎裂、看着某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坚固存在在他面前轰然倒下的……灭顶的恐惧。
“马…马嘉祺?” 他颤抖着,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巨大的茫然和恐慌。
没有回应。
只有颈窝处沉重而灼热的呼吸,和不断蔓延的、温热的、带着生命流逝感的粘稠液体。
界限。
那条名为掌控与反抗、猎人与猎物的界限,在满室浓重的血腥味和这具倒在他怀中、毫无生气的沉重躯体面前,被彻底地、染成了刺目的猩红,模糊得再也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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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xin鲜花加更💐: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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