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以为这个女人要动手时,她轮廓忽然淡化,浑浊的水面泛起细碎的涟漪,那只攥着门牌碎片的手缓缓沉入水底,连同那个缺眼的布娃娃影子一起,像从未出现过般消失了。
红翠镯的嗡鸣骤然停了,红光缩回镯内,只留下一层淡淡的余温。时穗捏着那本笔记本,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那股沉重的怨力,但此刻它像退潮般敛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沉默的指引感,不是威胁,更像某种急于被窥见的真相在轻轻推了他们一把。
“她没攻击我们?”金知意扶着墙站起来,声音还有点发颤,刚才水洼里的倒影让她后背发凉,此刻却莫名松了口气。
权順容走到墙边:“她在给我们留线索。314绝对有问题,但她不能现在动手。”他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时间赫然显示3点57,“还有一个小时三分钟就到五点。”
时穗合上笔记本,将它和照片、处方单一起塞进背包,“张翠芬的巢穴我们搜得差不多了,她女儿的怨念在提示我们去314,但现在快五点了,我们先回到406,要嘛某个时间点会有更危险的东西出来。”
话音刚落,走廊里传来老旧挂钟敲响的声音,“当——”一声闷响,正好四点整。随着钟声落下,整栋楼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刚才还隐约能听到的风声、隔壁房间的异响,全都消失了。只有他们所在的315房间里,那三具尸体散发的恶臭似乎更浓了些。
权順容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向外看。走廊里的应急灯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绿色,光线昏昏沉沉地打在墙壁上,把那些斑驳的墙皮照得像一块块腐烂的皮肤。对面314的门紧闭着,门缝里没有光,却隐约透出一种比315更浓重的、类似潮湿泥土的腥气。
“绿色的灯昨晚没见过。”朴知旻凑过来,看着走廊里的绿光咽了口唾沫,“接近五点,楼里的东西会变?”
时穗攥紧背包带,红翠镯的余温贴着腕骨,像在催促。“别盯着314看,快走。”她率先走向走廊,脚步放得极轻,生怕踩碎地上的水膜——刚才女人消失后,315门口的积水还没干,倒映着头顶诡异的绿光,看着像一滩凝固的血。
权順容拽着金知意跟在后面,朴知旻垫后,眼睛死死盯着身后的315房门。门板上的抓痕还在渗水珠,那些水珠顺着木纹往下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正一点点往314的方向蔓延,像是在引路,又像是在划清界限。
走廊里静得可怕,绿色应急灯的光晕里,能看到漂浮的灰尘,每一粒都像是被冻住了。他们不敢说话,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鞋底擦过地板的沙沙声,路过楼梯间时,朴知旻突然停住脚——楼梯扶手上,不知何时缠了圈湿漉漉的黑发,发丝间还沾着点泥土,和315水洼里女人的头发一模一样。
“别碰!”时穗低声喝止,红翠镯微微发烫,“是她的怨气化成的,碰了会被缠上。”
权順容掏出美工刀,小心地割断那缕头发,看着它掉在地上,瞬间化成一滩黑水,渗入地板的缝隙里。“她一直在跟着我们。”他声音压得极低,“但没恶意,像是在护送?”
金知意打了个寒颤,往时穗身边靠得更近:“她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
没人能回答。走到四楼楼梯口时,挂钟又响了一声,四点十五分。406的房门就在不远处,门把手上还挂着他们早上出门时系的红绳,此刻却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绳结处沾着片小小的蓝布——和陈兰照片里衬衫的料子一模一样。
“是她放的。”时穗看着那片蓝布,突然松了口气,“她在告诉我们,406现在是安全的。”
朴知旻手忙脚乱地刷卡开门,门咔哒一声弹开,一股熟悉的、带着点灰尘味的空气涌出来,和走廊里的湿冷气息截然不同。四人冲进房间,反手锁门的瞬间,楼下走廊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314门口,紧接着是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锁好了吗?”金知意背靠着门滑坐在地,声音发颤。
“反锁了。”权順容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楼下的垃圾站开始冒白烟了,像是有人在烧东西。”
权順容迅速拉上窗帘,隔绝了楼下垃圾站飘来的、带着焦糊味的白烟。
“锁死了。”朴知旻又用力拧了拧门把确认,后背也紧紧抵在门上,脸色发白,“那声音是冲着314去的?还是知道我们躲进来了?”
“更像是314里面的东西被惊动了,或者被我们引回来了。”时穗靠在墙上,急促地喘息着,腕间的红翠镯虽然沉寂,但那层淡淡的余温仿佛带着一种无声的紧迫感。她卸下背包,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抓紧时间。我们必须弄清楚陈兰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她将笔记本、处方单和那张泛黄的照片再次摊开在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上。窗外渗入的惨淡天光混合着室内昏暗的灯光,将照片上陈兰模糊的笑容映衬得更加诡异。
“看看笔记本!”金知意也顾不上害怕了,声音带着急切,“刚才在315,那怨念推着你的时候,笔记本是不是有反应?”
时穗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那本浸透着沉重气息的笔记本。这一次,她的指尖没有感受到强烈的怨力冲击,但纸张本身似乎变得格外冰冷。她快速翻动着,掠过那些绝望的呓语,最终停在了最后几页。时穗惊愕的发现后面内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