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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晚灯照归人

晚灯照雨巷

春分那日,苏晚在医馆后巷的葡萄架下,发现了个被雪水浸软的布包。解开时,半块双鱼佩滚落在青石板上,缺口处还沾着去年埋银船时的湿泥——是顾言爷爷当年遗失的那半块。

“在槐树根下找到的!”顾言举着沾着草屑的手,掌心摊着半张褪色的船票,民国三十七年的油墨已模糊,却能看清“苏州—仁川”的字样,“和银船埋在一起,许是爷爷当年揣在怀里,掉了都没察觉。”

苏晚把两块玉佩拼在一起,缺口严丝合缝,像《晚灯杂记》里被她和顾言补全的页脚。阳光穿过葡萄新抽的嫩芽,在玉佩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忽然想起顾砚深日记里的话:“好物当成对,好景该成双”,原来失散的物件,真的会循着光阴找回来。

张阿婆送来新晒的梅干时,正撞见顾言在修那只梅花表。表盖打开着,齿轮在阳光下泛着银光,他用镊子夹着游丝的手微微发抖,像在摆弄易碎的光阴。“当年你祖母总说,这表走不准,是因为等的人没回来。”阿婆往铜炉里添了把炭,“现在好了,等的人虽迟,故事却续上了。”

表针重新走动的那天,苏州下了场杏花雨。苏晚穿着续绣好的兰草旗袍,顾言戴着修好的梅花表,两人踩着落英往码头去。自行车筐里装着《晚灯杂记》和顾砚深的日记,风掀起书页,露出新写的一行:“春分,表针动,故人似归。”

老槐树下,有个穿中山装的老者正对着旧缆桩拍照。见他们过来,老者笑着举起张泛黄的合影:“我父亲叫顾砚深,总说苏州有棵老槐树,树下有等他的人。”照片里,年轻的顾砚深站在码头,身边的女子穿着兰草旗袍,手里举着本牛皮笔记本,正是苏晚的祖母。

“是顾爷爷的儿子!”苏晚的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的折痕,忽然明白海外寄来的旧物为何来得这样巧,“那些旧物……”

“父亲临终前说,要把他的行医箱送回来,”老者把合影递给她,眼眶微红,“他说箱子里的手术刀,比他更懂该回哪里。”

暮色漫上来时,四人坐在码头的石凳上,分着喝去年酿的葡萄酒。老者说起顾砚深在海外的日子,总把半块玉佩系在床头,说“等哪天能拼圆了,就回苏州”;苏晚讲起祖母守着空屋写《晚灯杂记》,每页都夹着片干兰花。

顾言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新绣的荷包,里面装着拼好的双鱼佩和那半张船票。“我爷爷说,遗憾该入土,念想当随身。”他把荷包系在苏晚腕间,红绳在暮色里闪着光,“就像这酒,当年是涩的,现在……是甜的。”

返航的游船鸣笛时,老者把顾砚深的行医箱留给了医馆。箱底的暗格里,藏着本未写完的医案,最后一页画着朵兰草,旁边注着:“晚灯亮时,当归。”苏晚忽然想起祖母笔记本里的话:“医案记病,杂记记情,都是人间该留的痕。”

离开码头时,杏花雨又下了起来。顾言的梅花表在雨里滴答作响,苏晚的《晚灯杂记》被风翻到最后一页,上面贴着两片干兰花——一片来自祖母的旗袍,一片采自今日的老槐树。

自行车碾过积水的瞬间,苏晚忽然发现,顾言腕间的梅花表和她怀里的双鱼佩,在暮色里闪着同样的光。像祖父辈未说尽的话,像半世纪未续完的约,终于在晚灯初上时,随着归航的船鸣,落进了江南的春夜里。

葡萄架下的莲子已亭亭如盖,遮住了去年埋玉佩的青石板。苏晚在《晚灯杂记》的末页画了盏灯,灯影里,两对身影依偎在码头,一对是民国的长衫与旗袍,一对是如今的球鞋与布裙。她提笔写下最后一行:

“晚灯照影,归人已至,故事未完。”

风穿过巷口,铜铃声与表滴答声交织,像在应和着那句未完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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