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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沾泥的白裙

烬火沉星-d075

沈砚的指尖触到苏晚手肘时,雨丝正斜斜地打在她湿透的裙摆上。

白色连衣裙本是蓬松的,此刻被雨水浸得沉甸甸地贴在腿上,像层透明的蝉翼裹着细瘦的骨架。她刚从石阶上滑下来,半边身子还陷在积水中,混着泥土的浊水正顺着发梢往下滴,在青灰色的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渍痕。

“谢谢。”苏晚的声音很轻,带着被雨气浸过的湿冷。她借着沈砚的力站起来,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袖口,那瞬间的触感让她微怔——他的西装料子是挺括的,即使淋了雨也没怎么皱,和她身上廉价的棉布裙像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沈砚没说话。他垂眸看了眼她裙摆上沾着的泥点,又扫过她被石子划破的膝盖,那里正渗着血珠,混着雨水往下淌。雨还在下,不大,却绵密得像张网,把整个墓园都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里。

今天是苏明哲的忌日。

苏晚提着的纸袋刚才摔在地上,里面的白菊散了出来,有几朵滚进泥水里,花瓣被碾得不成样子。她蹲下去捡,手指刚碰到一朵还算完整的花,就被沈砚拉住了手腕。

“别碰。”他的声音比这雨天还凉,“脏。”

苏晚抬头看他。雨幕里,沈砚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鼻梁很高,下颌线绷得很紧,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此刻正落在她被泥弄脏的手背上。她忽然笑了笑,抽回手继续捡花,声音轻飘飘的:“沈总从小养尊处优,大概不知道,我们这种人,早就习惯碰这些了。”

沈砚的眉头蹙了起来。他没再阻止,只是站在旁边看着她把那些残花捡回纸袋里,动作很慢,像在做一件极其郑重的事。她的手指在捡最后一片碎花瓣时被石子硌了下,微微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固执地把那点白色塞进袋底。

“我送你回去。”沈砚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黑色的宾利在这肃穆的墓园里显得格外扎眼。

苏晚把纸袋抱在怀里,摇了摇头:“不用了,沈总。我们不顺路。”

“顺不顺路,不是你说了算。”沈砚拉开车门,语气不容置喙,“上车。”

雨又大了些。苏晚看着自己湿透的裙子,还有那双沾满泥浆的帆布鞋,忽然觉得有些狼狈。她确实没力气再走下山去等公交了,刚才摔那一下,膝盖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她最终还是上了车。后座铺着深灰色的羊毛毯,柔软得让她不敢把湿漉漉的身子靠上去。她尽量坐在边缘,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残花的纸袋,生怕弄脏了这价值不菲的真皮座椅。

“地址。”沈砚发动了车子,后视镜里映出苏晚低垂的眼。

“锦绣里。”她报了个地名,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沈砚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锦绣里是老城的棚户区,狭窄的巷子里挤着密密麻麻的矮房,雨天路面泥泞不堪,他的宾利根本开不进去。

“到巷口就好。”苏晚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补充道,“我自己走进去。”

车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有雨刷器左右摆动的声音,规律得有些单调。苏晚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天,苏明哲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载着她穿过这条街。他的后背很宽,挡得住大部分风雨,她坐在后座上,闻着他洗得发白的衬衫上淡淡的肥皂味,觉得全世界的雨都落不到自己身上。

可现在,苏明哲不在了。

而她身边坐着的,是沈砚。是那个在苏明哲的葬礼上,穿着一身黑西装,面无表情地站在角落,像个局外人的沈砚。

“沈总今天怎么会来这儿?”苏晚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知道沈砚和苏明哲的关系——或者说,是沈家和苏家的关系。当年沈氏集团吞并苏氏的时候,苏明哲气得住了院,没多久就查出了癌症,不到半年就走了。苏晚一直觉得,是沈家人把她哥哥逼死的。

沈砚目视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看一个故人。”

苏晚扯了扯嘴角,没再问。她知道他说的“故人”不可能是苏明哲。

车子在锦绣里巷口停下时,雨势渐小。苏晚解开安全带,正准备推车门,就被沈砚叫住了。

“等等。”他从副驾驶座拿过一个黑色的包装袋递给她,“换上。”

苏晚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还有一双全新的白色运动鞋。尺码似乎是她的,她愣了愣,抬头看向沈砚:“沈总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穿着湿裙子走进去?”沈砚的语气听不出情绪,“还是想让别人看你笑话?”

“我不需要沈总的施舍。”苏晚把袋子推了回去,眼神里带着点倔强,“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沈砚没接,只是看着她:“苏晚,别和自己过不去。”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那里的血已经和雨水混在一起,在白色的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苏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声音闷闷的:“谢谢沈总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

她推开车门,抱着纸袋快步冲进雨里。刚跑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沈砚的声音,带着点无奈:“苏晚。”

她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拿着。”他的声音近了些,“就算……是为了苏明哲。”

苏晚的身子僵了一下。这句话像是根针,轻轻刺破了她紧绷的神经。她缓缓转过身,看到沈砚站在车边,手里还拿着那个黑色的袋子,雨丝落在他的发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最终,她还是接过了那个袋子。

走进巷子的时候,苏晚能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一直跟着自己,直到拐过一个弯,再也看不见那辆黑色的宾利。她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打开那个袋子,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时,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她找了个避雨的角落,换上了沈砚给的衣服。T恤很合身,牛仔裤的裤脚有点长,她卷了两圈,露出纤细的脚踝。那双运动鞋带着淡淡的橡胶味,踩在泥泞的路上,再也不用担心鞋子会陷进泥里。

回到家时,苏晚把那袋残花插进了一个掉了漆的玻璃瓶里。阳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穿透了云层,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落在沾着泥点的花瓣上,倒有了种残缺的温柔。

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想起沈砚刚才的样子。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拉她起来的时候,指尖的温度透过湿冷的布料传过来,竟带着点灼人的热度。

苏晚忽然捂住了脸。她知道,自己不该对沈砚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阶级和贫富,还有苏明哲的死,还有苏家破败的一切。

可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疼。

她想起沈砚最后看她的眼神,那里面似乎藏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是怜悯?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

苏晚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穿着沈砚给的衣服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这身干净的衣服,和这个破旧的小房间格格不入,就像她和沈砚,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窗外的雨彻底停了,阳光洒在积水的路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苏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对自己说:“苏晚,别傻了。”

有些劫,从一开始就注定躲不开。可她至少能做到,不让自己陷得太深。

只是那天下午,苏晚把沈砚给的那双运动鞋洗干净,放在窗台上晾晒的时候,看着阳光落在白色的鞋面上,发了很久的呆。她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悄悄向上弯了一下。

而巷子口,那辆黑色的宾利并没有立刻离开。沈砚坐在车里,看着苏晚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查一下,苏晚最近的情况。”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越详细越好。”

挂了电话,他看着窗外那片低矮的棚户区,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阳光穿过云层照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

沈砚闭上眼,脑海里闪过苏晚刚才蹲在地上捡花的样子,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睫毛上挂着水珠,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鹿。

他忽然觉得,这场雨,或许不仅仅是淋湿了她的裙子。

有些东西,从他伸手扶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悄悄改变了。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即使沉了底,也总会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直到蔓延到整个湖面。

沈砚睁开眼,发动了车子。黑色的宾利缓缓驶离巷口,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很快就被午后的阳光晒干,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苏晚放在窗台上的那双白色运动鞋,在阳光下渐渐变得干燥,散发出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和这个破旧的小房间里,陈旧的霉味混在一起,竟也不显得突兀了。

苏晚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窗外的天已经擦黑,她趴在桌上睡着了,胳膊下压着半张画稿,铅笔在纸上蹭出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条。空气里还飘着洗衣粉的淡香,混着暮色里渐浓的潮气,倒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温和。

她趿着拖鞋去开门,门轴“吱呀”一声惨叫,像在抱怨这栋老楼的年久失修。门口站着的是张婶,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搪瓷碗,热气从碗里冒出来,带着葱花和鸡蛋的香味。

“小晚,醒啦?”张婶把碗往她手里塞,“刚煮的面,给你端了碗过来,快趁热吃。”

苏晚接过碗,指尖被烫得缩了一下,心里却暖烘烘的。“谢谢张婶,又麻烦您了。”

“谢啥,你一个小姑娘家住在这儿,我不照看着点谁照看?”张婶往屋里探了探头,目光落在窗台上那双白鞋上,眼睛亮了亮,“哟,这鞋是新的?谁给你买的?”

苏晚的心轻轻跳了一下,含糊道:“一个朋友送的。”

“朋友?”张婶促狭地眨眨眼,“是男朋友吧?看着挺贵气的,不像咱们这儿能买着的。”

“不是的张婶,您别瞎猜。”苏晚的脸颊有点热,转身往屋里走,“快进来坐会儿。”

“不了不了,我家那口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张婶摆摆手,走之前又回头叮嘱,“对了,刚才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来问你,我没敢多说,就说你出去了,他没留话就走了,看着倒像是个大人物,你认识?”

苏晚端着碗的手顿住了。穿西装的男人?大人物?

除了沈砚,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他怎么会找来?

“应该是……工作上的人吧。”苏晚勉强笑了笑,送走张婶,关上门的瞬间,脸上的血色就褪了下去。

她把面放在桌上,没什么胃口。那碗面冒着热气,葱花浮在油亮的汤面上,香气勾着人的食欲,可她只觉得喉咙发紧。

沈砚来找她做什么?是觉得上午的“施舍”还不够,想再来点别的?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她走到窗边,拿起那双已经彻底晾干的白鞋。鞋面上的阳光味还没散尽,和房间里的霉味、饭菜香搅在一起,形成一种奇怪的平衡。她忽然想起沈砚拉她手腕时的力度,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隔着层冰冷的壳,让人看不透里面藏着的是什么。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姐”两个字。苏晚深吸一口气,接了电话。

“小晚,明天有个活,在铂悦酒店,给一个酒会画速写,一小时三百,去不去?”林姐的声音带着点嘈杂的背景音,应该还在外面跑场子。

“去,当然去。”苏晚立刻答应。她太需要钱了,哥哥留下的债务像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能多赚一点是一点。

“行,那你明天下午五点到铂悦酒店门口等我,穿得正式点,别给人家丢人。”林姐又叮嘱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苏晚放下手机,看着桌上那碗渐渐凉透的面,忽然觉得有点茫然。她的生活就像这间破旧的小屋子,拥挤、潮湿,带着挥之不去的陈旧气息,而沈砚就像那双突然闯入的白鞋,干净、崭新,带着另一个世界的味道,让她既惶恐,又忍不住想靠近。

她把那双鞋小心翼翼地放进鞋盒里,塞到床底下,好像这样就能把沈砚带来的那点异样感也藏起来。可空气里的洗衣粉香味还在,像根细细的线,缠在她的心上,轻轻一拉,就有点疼。

第二天下午,苏晚翻遍了衣柜,也没找到一件像样的衣服。最后还是把昨天沈砚给的那件白T恤找了出来,配了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外面套了件唯一还算体面的黑色小西装外套。

站在镜子前,她看着自己这副不伦不类的打扮,有点哭笑不得。白T恤的领口很干净,衬得她脖子细细的,牛仔裤的裤脚还是有点长,她又卷了两圈,露出脚踝。这一身,说是正式,却透着股学生气;说是随意,又比平时多了几分刻意。

她叹了口气,抓起画夹出门。

铂悦酒店在市中心,离锦绣里很远。苏晚转了三趟公交,才在五点差十分的时候赶到酒店门口。林姐已经在那儿等她了,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看见她就皱起了眉。

“你就穿这个来?”林姐上下打量着她,“小晚,我不是让你穿正式点吗?这可是沈氏集团的酒会,来的都是大人物,你这打扮……”

沈氏集团?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又是沈家。

“林姐,我不知道是沈氏的酒会。”她咬了咬唇,“要是早知道,我就……”

“算了算了,来不及了,进去吧。”林姐拉着她往里走,“记住,少说话,多画画,别给我惹事。”

酒店大堂金碧辉煌,水晶灯在头顶折射出璀璨的光,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苏晚穿着那双帆布鞋,踩在上面,总觉得脚下发虚,好像随时会滑倒。

酒会上的人都穿着精致的礼服,男士们西装革履,女士们珠光宝气,她夹在中间,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浑身不自在。

“你就在那边角落画,别乱跑。”林姐把她带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给了她一个速写本和几支笔,“有人过来就让你画,没人就自己找素材,千万别去打扰那些大人物,尤其是沈总。”

“沈总?”苏晚抬头。

“就是沈砚啊,沈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年轻有为,就是性子冷了点,听说手段狠得很。”林姐压低声音,“当年苏家的事,就是他一手操办的,你可得离他远点,听见没?”

苏晚的手指攥紧了画笔,指节泛白。

原来,当年吞并苏氏的,就是沈砚。

那个雨天里,扶她起来,给她衣服和鞋子的沈砚。

那个逼死她哥哥的沈砚。

她忽然觉得一阵反胃,胃里的东西在翻江倒海。她低下头,看着速写本上空白的纸页,眼睛有点发涩。

难怪他那天会出现在墓园附近,难怪他会知道她的名字,难怪他会给她送衣服……或许,他只是觉得愧疚?又或许,他只是想看看,苏家剩下的这个孤女,过得有多狼狈?

“苏小姐?”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熟悉的凉意。

苏晚的身子僵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看见沈砚站在她身后,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音乐声、交谈声、酒杯碰撞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苏晚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着,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看着沈砚,忽然觉得很累。

累得不想再伪装,不想再逃避。

“沈总。”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您找我,是想看看我现在有多可笑吗?”

沈砚握着酒杯的手指顿了一下,红酒在杯壁上轻轻晃了晃,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那您是什么意思?”苏晚笑了笑,笑得有点惨,“是来施舍我吗?就像昨天给我衣服鞋子一样,今天准备给我多少钱,让我彻底从您眼前消失?”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人听见。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沈砚的眉头蹙了起来:“苏晚,别闹。”

“我没闹。”苏晚的眼眶红了,“沈总,您告诉我,当年我哥哥……是不是被你们沈家逼死的?”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安静的角落里炸开。

沈砚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看着苏晚,眼神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隐忍,有痛苦,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疲惫。

“是。”他说。

一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苏晚的心上。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画架,画架“哐当”一声倒在地上,速写本散了一地。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苏晚看着沈砚,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陌生。他的脸还是那张脸,眼神还是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可她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她弯腰,一片一片地捡着地上的画纸,手指在颤抖。画纸上的线条歪歪扭扭,像她此刻的心情。

“对不起,沈总,打扰您的酒会了。”她捡起最后一张画纸,抱在怀里,转身就走。

她的脚步很快,像在逃离什么。帆布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手里的酒杯微微晃动,红酒洒出来一点,落在他洁白的衬衫上,像一滴刺目的血。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和酒店里昂贵的香水味混在一起,竟也不显得突兀了。

就像他和她,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却偏偏被命运缠在了一起。

这场劫,从他伸手扶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避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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