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东西落你家了。”杨博文用手扇着风，眼睛却往客厅里瞟，“上午来借书的时候。”
左奇函挑眉：“什么东西？我没看见。”
“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杨博文比划着大小，“大概这么厚，就放在茶几上。”
左奇函歪头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让杨博文后背发凉的笑容：“哦~你说那个写满少年心事的日记本啊？”
杨博文的脸色瞬间变了：“你看了？！”
“还没来得及。”左奇函耸耸肩，转身往客厅走，“不过既然你这么紧张...”
“左奇函！还给我！”杨博文一个箭步冲上前，却见左奇函从沙发垫子下面抽出一本黑色笔记本，高高举过头顶。
“我先找到的！”左奇函仗着比杨博文高出五厘米的身高优势，得意地晃了晃笔记本，“就不给！”
“那是我的！”杨博文跳起来够，却总是差那么一点。
左奇函低头看着杨博文因着急而涨红的脸，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哦，这个样子啊~”他拖长音调，“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杨博文顿时被气得火冒三丈，眼睛瞪得溜圆：“左奇函！你幼不幼稚！”
“比你为了够本子跳得像只兔子成熟点。”
左奇函毒舌道，却没想到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杨博文的怒火。
杨博文突然改变策略，不再跳跃，而是整个人扑向左奇函。
左奇函猝不及防后退两步，后背撞上沙发扶手，两人一起跌进柔软的沙发里。在推搡间，杨博文忽然向左奇函那边倒去——“砰！”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两声痛呼。
杨博文只觉得牙齿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随即嘴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
他撑起身子，惊恐地发现左奇函的嘴唇正在滋滋往外冒血，而自己的牙齿也隐隐作痛。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我的嘴啊，疼死我了！”左奇函露出一副苦瓜脸，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下唇，沾上一抹鲜红。
杨博文则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三秒钟后发出一声哀嚎：“我的初吻！没了啊啊啊！”他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左奇函你赔我初吻！！！”
“搞得跟不是我初吻一样。”左奇函幽幽的声音传来，他抽了张纸巾按住伤口，“谁来考虑一下我嘴的死活啊！”杨博文这才注意到左奇函嘴唇上明显的伤口，一道细小的裂痕现在还在往外渗血。
他内心的怒火突然被浇灭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愧疚。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杨博文小声嘟囔，伸手想查看伤势，却被左奇函偏头躲开。
随即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收回手：“不对，我道啥歉啊！谁让你拿我东西的！活该！”
左奇函翻了个白眼，但因为牵扯到伤口又立刻龇牙咧嘴：“谁让你把日记本乱放的？上面又没写名字。”
“放在别人家茶几上的东西能叫乱放吗？”
杨博文气得又想扑上去，但看到左奇函嘴上的伤又硬生生刹住车，“你...你家医药箱在哪？”
“干嘛？想毒死我？”左奇函嘴上不饶人，却还是指了指电视柜下面的抽屉。
杨博文翻出医药箱，找出碘伏和棉签，动作粗鲁地按在左奇函嘴上：“忍着点！”
“嘶——杨博文你谋杀亲友啊！”左奇函疼得直抽气，却也没推开他。
“活该！”杨博文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他皱着眉头，专注地处理着那道伤口，近得能数清左奇函的睫毛。
左奇函突然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杨博文近在咫尺的脸。
十六岁的杨博文比小时候长开了不少，婴儿肥褪去后露出清晰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还有因为专注而微微抿起的嘴唇...
“好了。”杨博文突然抬头，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又同时像被烫到一样迅速分开。
杨博文手忙脚乱地收拾医药箱，左奇函则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个...日记本还你。”
黑色笔记本被递到眼前，杨博文一把抢过来抱在胸前，警惕地看着左奇函：“你真没看？”
“谁稀罕看你的少年日记。”左奇函撇嘴，随即又因为扯到伤口而皱眉。
杨博文松了口气，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狐疑地眯起眼：“那你为什么把它藏沙发垫下面？”
左奇函的耳尖突然红了：“...顺手。”
“骗鬼呢！”杨博文跳起来，“你肯定看了！”
“没有！”
“那你发誓！”
左奇函翻了个白眼：“我发誓，如果我看了杨博文的日记，就让他...让他下次考试比我低五十分。”
这对成绩一直不相上下的两人来说可谓毒誓。
杨博文将信将疑地哼了一声，终于把笔记本塞进背包。“我要走了。”
杨博文宣布，却站在原地没动。左奇函也没起身送客的意思，两人陷入一种奇怪的僵持。
“你嘴唇...记得别碰水。”最终杨博文先开口，语气别扭得像被人掐着脖子说话。
左奇函点点头，突然问：“初吻...真的那么重要？”
杨博文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当然重要！那应该是和喜欢的人在浪漫的场景下...而不是和你在沙发上撞得满嘴血！”
“哦。”左奇函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闷，“那真是抱歉毁了你的完美幻想。”
“算了。”杨博文摆摆手，转身往门口走，“反正都已经发生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左奇函看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地开口：“其实...也不算太糟。”
杨博文猛地回头：“什么？”
“我是说，”左奇函指了指自己已经止血的伤口，“至少没撞掉牙。”
杨博文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左奇函，你有时候真的特别讨厌。”
“彼此彼此。”左奇函回敬道，嘴角却微微上扬。
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左奇函摸了摸已经贴上创可贴的嘴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沙发缝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那是杨博文的日记本里掉出来的一页，他本来打算看完就放回去的。
纸上画着两个简笔小人，一个高一点，戴着眼镜，另一个头发乱糟糟的，两人中间画着一颗歪歪扭扭的爱心，旁边写着“讨厌鬼”三个字，却被反复描了很多遍，几乎要穿透纸背。
左奇函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最后小心地折好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
杨博文对沈之南的追求越发明显了。
每天早晨，他都会提前半小时到校，在沈之南的课桌上放一份精心准备的早餐，有时是热腾腾的豆浆和肉包，有时是涂满果酱的吐司，旁边必定附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画着拙劣的笑脸。
“今天又是什么？”左奇函靠在教室后门，冷眼看着杨博文踮脚将早餐放在沈之南桌上。
杨博文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牛奶差点打翻：“关你什么事？吓死我了！”
左奇函走近，瞄了一眼桌上的食物：三明治被切成心形，旁边还放着一颗水果糖。他嗤笑一声：“幼不幼稚？小学生谈恋爱吗？”
“要你管！”杨博文耳尖泛红，手忙脚乱地把便利贴藏进口袋，“沈之南喜欢甜食，我问过了。”
左奇函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杨博文有多懒，平时连作业都懒得抄全的人，现在居然会去调查别人的饮食喜好。
“随你便。”左奇函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书包重重摔在桌上，引得几个早到的同学侧目。
沈之南踏着晨读铃声走进教室，看到桌上的早餐时眼睛微微一亮。他拿起便利贴看了看，转头对杨博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谢谢，你太贴心了。”
杨博文立刻像被阳光照耀的向日葵，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不、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左奇函用课本挡住脸，铅笔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从书页边缘，他看到沈之南接过早餐时，目光却若有所思地在杨博文身上游移，从微微泛红的脸颊，到因为紧张而不断绞动的手指，再到校服领口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喜欢的人，倒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课间操时，左奇函故意落在队伍最后，趁人不注意一把拽住杨博文的手腕：“你过来。”
“干嘛啊！”杨博文挣扎着，却被左奇函拖到了楼梯拐角。
左奇函松开手，压低声音：“你了解沈之南吗？就这么一头扎进去？”
杨博文揉着手腕，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昨天看到他和高三的张敏走得很近。”左奇函盯着杨博文的眼睛，“他可能不止对你一个人这样。”
杨博文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那又怎样？我们又没在一起，他爱跟谁走近就跟谁走近。”
左奇函被这回答噎住了。他当然不能说“因为我喜欢你”，只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随便你吧，到时候别哭鼻子。”
“左奇函，”杨博文突然正色道，“你是不是...嫉妒沈之南？”
未完待续——
初眠噫（作者）本章字数：3080
初眠噫（作者）奇函拿的博文日记本上掉下来的那张带有“讨厌鬼”的画是他们都还没遇见沈之南时博文画的他和奇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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