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衡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边缘，纸张在他手中发出极轻的、近乎沙哑的**“簌簌”**声。
他的脸色很平静——至少看起来是这样。苍白依旧，像是大病初愈后尚未完全恢复的血色，但眼尾却比平时更红一些，像是被人用力揉过，又或是强忍着什么情绪。
信纸在他指间微微颤动，他垂着眼睫，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细碎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东西。
“于胤棠，你别这样嘛，我好怕。”赵抒暗戳戳的将于胤棠拉远，“干嘛非得这样。”
“哼。”于胤棠不回答。
只是钟赋予配吗？
……
六月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教室窗户时，黑板旁的倒计时终于撕完了最后一张。
“大家别紧张，接下来这几天一闭眼就过去了。”
"余老师，我们不紧张。"不知谁接话，声音里带着奇异的雀跃，"您应该对我们有点信心。"教室后排爆发出善意的哄笑，有人用荧光笔在桌角画了只打气的小乌龟。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了音调，像一根银针，将冗长的复习岁月与即将到来的几天放了倍速的快进。
“叮——”当最后一门科目的结束铃声响起后，考生们纷纷从考场走出。
“英语这次也没放过我。”
“你数学成绩肯定不错。”
“你们还纠结那些，考完了就该玩了。”
大家对考完之后的心态各有不同。
“对了，还得翻志愿书。”还得先估分，谁说考完就轻松了的。
“你们放假去哪里玩啊？”赵抒属于心大的那一类。
"海边。"江允简短地回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上的水珠。
“我和程星宁去想去的学校的城市看一下。”于胤棠说。
"噗——"赵抒突然笑出声，用肩膀撞了撞于胤棠，“我发现你自从谈了之后，几句话里离不开他。”
“……”于胤棠无言以对，“你不懂。”
“我是不懂，真不知道谈恋爱有什么好的。”赵抒叹气说，江允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到别处。
“所以你准备放假干什么？”于胤棠问。
“我啊，去乡下找我发小玩，一起去打工吧。”赵抒说着自己的规划，“不然大学期间可就要省吃俭用了。”
“程星宁！”于胤棠向不远处的人影招手。
“抱歉啊，我们考场的老师收卷有点慢。”程星宁小跑到他身边，自然而然的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赵抒识趣的离开了他们一点，“嘉衡你呢，除了去海边你还想干什么？”
于胤棠不动声色的放慢了脚步，听见贺嘉衡说，“还不知道。”
“嘉衡——!”
于胤棠顿时加快了脚步，他就是单纯的的不想看见钟赋予，程星宁拉住了他，“阿棠，没必要这样的。”
赵抒和江允走到一块儿，“这现在算怎么回事。”
"我们一起吃饭吧。"钟赋予自然地拉住贺嘉衡的手腕，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
贺嘉衡微微一怔，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在触及钟赋予坚定的目光时停住了动作。他的指尖轻轻颤了颤，最终没有挣脱。
于胤棠猛地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们交握的手，眼尾瞬间涨红。
程星宁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沉默了下来。
赵抒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个...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吃吧？"
江允点头附和，"是啊，大家各自约各自的吧，反正考完试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于胤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行啊。”
贺嘉衡却开口提议，“一起吧，之后可能没时间再聚了。”
钟赋予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摩挲着贺嘉衡的手腕内侧。
那里的皮肤比常人更薄，能清晰地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他没有松手，只是微微侧头，看向贺嘉衡，“你确定？”
贺嘉衡垂下眼睛，默认了。
于胤棠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程星宁的衣袖，布料在他指下微微皱起。他看着贺嘉衡的背影，那个人的肩膀依旧瘦削，可背影却比记忆里更沉默了。
程星宁轻轻拽了拽他的手腕，“阿棠，走吧。”
于胤棠没说话，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贺嘉衡，然后跟着程星宁离开了。
赵抒挠了挠头，小声嘀咕，“这气氛怎么这么奇怪啊……”
江允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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