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十七年的洛阳，初冬第一场雪落得猝不及防。
柳栖梧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掀起车帘一角，看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瞬间融成一滩水渍。街旁酒肆的幌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猜拳声，混着卖糖画的吆喝，将这座皇城的烟火气揉碎在寒风里。
阿芷“姑娘，快放下帘子吧，仔细冻着。”捧着暖炉凑过来，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洛阳城看着热闹，规矩却比桂阳多得多。方才路过袁府时，您没瞧见那门楣上的铜环？听说袁公子三天前刚在太学辩倒了三位博士，陛下都赏了锦缎呢。”
柳栖梧轻笑一声，放下车帘，将寒意隔绝在外。她指尖划过袖中藏着的算筹，那是父亲柳宜在桂阳任太守时，教她演算星象用的。三个月前，父亲因弹劾外戚梁松结党营私，被调任回洛阳任闲职，她便也跟着结束了十四年的外放生涯，回到了这座祖辈居住的都城。
柳栖梧“阿芷，记住我们是来避祸的，不是来看热闹的。”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往后在京中，少议论旁人是非。”
阿芷吐了吐舌头，刚要应声，马车忽然猛地一停，两人都往前栽去。车外传来车夫的惊呼声：“让让！快让让！马惊了！”
柳栖梧心头一紧，不等她反应，车帘已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风雪灌入车厢，她下意识地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
那是个身着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身姿挺拔如松，肩上落着未化的雪花。他眉眼锋利，鼻梁高挺，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此刻，他正单手攥着受惊马匹的缰绳，那匹烈马在他手中竟动弹不得，只能焦躁地刨着蹄子。
柳栖梧“多谢公子援手。”
柳栖梧定了定神，依着礼数福了福身，目光落在他腰间的虎头佩上——那是只有列侯才能佩戴的纹饰。
男子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那目光算不上审视，却像带着穿透力，从她素净的布裙扫到发间的木簪，最后停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上。
凌不疑“此处人多，尽快离开。”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像这天气里的冰碴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车夫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连声道谢后，好不容易才将马车赶到路边。柳栖梧再次掀帘时，那玄衣男子已翻身上马，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马蹄踏过雪地，溅起细碎的雪沫，很快便汇入街景深处。
阿芷“姑娘，那好像是……”扒着车窗，话没说完就被柳栖梧按住了手。
柳栖梧“莫要多言。”轻声道，指尖却微微发烫。
方才那一眼太过锐利，仿佛能看穿她故作平静下的局促。她隐约记得父亲提过，京城有位少年将军，姓凌名不疑，是当今圣上的义子，封号“光禄勋副尉”，性子冷厉，手段狠绝，不知是不是此人。
马车行至柳家老宅门口时，雪势渐小。老宅在城北的僻静巷弄里，朱漆大门有些斑驳，门楣上的“柳府”匾额却依旧笔力遒劲——那是祖父当年亲笔题写的。
管家早已候在门口，见了马车连忙上前：“小姐可算到了！老爷在里面等您好久了。”
作者会和原剧有偏差的，稍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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