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方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粉色睫毛颤动着睁开,头发却渐渐的变成黑发,视线模糊中,他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银发黑眸,正死死盯着自己。
“你是...沈...奕?”方祁茫然地眨眨眼,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头发......”
沈奕的瞳孔猛地收缩,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宿主冷静!]系统急忙提醒,[他现在只有遇难前的记忆。]
“我...”沈奕张了张嘴,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开。
白砚一把将方祁拽到身后,长剑直指沈奕咽喉:“离他远点!他不是你的人。”
王婉兮的表情同样警惕,手中符咒已经燃起灵火。两人将方祁严严实实地护在中间,仿佛沈奕是什么洪水猛兽。
方祁却更困惑了:“砚兄?你们这是......”他低头看见自己满身血迹,脸色突然煞白,“等等,我记得我明明在和大手战斗......”
沈奕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我不是要伤害他。”沈奕回着警惕的两人。
“方祁。”随即他又轻声唤道,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看着我,你还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方祁皱眉思索:“之后......”他忽然捂住太阳穴,“头好痛......”
沈奕的心情突然多了些释然,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够了!”白砚剑锋逼近沈奕,“你明明知道他——”
“我把你的情报卖给满江曦了。”
方祁突然开口,洞内瞬间死寂。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得残忍:“就是你去清理血云教那次的任务。我用它换了一点我师父的情报。”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不起。”
王婉兮倒吸一口冷气,白砚的剑差点脱手。
沈奕却笑了。
他笑得眼眶发红,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喜事。这个反应让方祁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就这些?”沈奕柔声问,“没有别的要坦白了?”
方祁警惕地看着他:“......你不对劲。”
“回答我,”沈奕忽然上前一步,无视抵在喉间的剑锋,“你还记得谪仙阁吗?记得你心口的花纹吗?记得你说过......”
“沈奕!”白砚厉声打断,“你疯了?!你在意的恐怕就不是他吧!”
剑尖划破皮肤,一缕鲜血滑下。沈奕却浑然不觉,只是固执地盯着方祁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丝熟悉的光芒。
方祁被看得毛骨悚然:“什么花纹?你到底在说什......”
沈奕则是释然的摇了摇头,“没事。”
白砚却在一旁用着方祁不明白的话语说着:“你到底,把这当成了什么?!”
洞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四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撑着红伞的少女不知何时站在洞口。她歪头一笑,朱唇轻启:
“阁主让我问问——这次轮回你们可还如意?”
除了醒来后仍是一脸茫然的方祁,另外三人的脸色一僵。
————
“风花?是我,徐盛。”
指节叩在木门上,发出三声轻响,像春雨打在青瓦上。徐盛站在廊下,玄色劲装下摆还沾着未干的泥点,腰间横刀,凝结的血珠正顺着纹路缓缓滑落。
“进。”
屋内传来的声音像淬了冰的玉,撞在雕花窗棂上都能落下霜来。徐盛推门时,正撞见风花将一枚银针按进烛芯,幽蓝火苗“噗”地缩成豆大,映得她指尖蔻丹愈发鲜红。
“叛徒处理了?”风花没回头。
“解决了。”徐盛垂手而立,喉结动了动,“只是没想到,我们埋在血云教三年的眼线,早被他们教主当成了反间的棋子。方才搜他尸身,倒是和想的一样。
风花忽然轻笑一声,银针刺破烛花,火苗猛地窜起半尺。她转过身时,月白裙裾扫过满地狼藉——七八枚碎裂的瓷片散在脚边,显然是刚摔过茶盏。
“血云教?一群靠着邪术横行的蝼蚁罢了。”她屈指弹了弹银针,针尖挑着的烛泪簌簌落下,“仗着自己人多就到处作乱?真当那些天命的老怪物是摆设?”
徐盛点头应是,目光落在她鬓边那支碧玉簪上。去年在洛阳花会,这簪子还映着满城灯火,如今却在烛火里泛着冷光。
“说正事。”风花忽然收了笑,指尖点向舆图边缘,“前日让你查的消息,有眉目了?”
“有两处异动。”徐盛从怀中摸出卷羊皮纸,展开时发出干燥的脆响,“先是有人在黑市挂出萧景渊的行踪,开价三千两黄金。”
“萧景渊?”风花挑眉时,耳坠上的珍珠晃出细碎的光,“那位小世子?”
“正是。”徐盛指尖划过羊皮纸上的红线,“从丽国到大蜀,这一路他简直是把‘招摇’二字刻在脑门上。前天在襄阳帮老妇夺回被抢的药篓,昨日在宜昌渡口给难民分了三船粮食,今早有人看见他在邕城帮船夫补渔网呢。”
风花忽然笑出声,“倒真是他的作风。”她抬手按了按额角,腕间银镯撞出清响,“不用管他,这位世子爷看着跳脱,实则比谁都精明,谁也动不了他分毫。”
她忽然俯身凑近舆图,指尖重重戳在标注着“望扬坡”的位置:“沈长老的消息呢?沈奕失踪已有七日,总不能真被血云教的人掳走了?”
“不是。”徐盛的声音压低几分,羊皮纸在他掌中微微发颤,“昨夜三更,我们发现了大量的尸体,可以确定不只一个人在场,而......‘笑面杀’和‘医仙’也在。”
风花猛地站直,月白裙裾扫过铜炉,香灰簌簌落在舆图上。她抓起案头的剑,剑鞘上镶嵌的绿松石在烛火下流转着幽光。
“有意思。”她忽然笑了,眼底却没半分暖意,“看来他们可能打斗过。”
徐盛已将披风系好,横刀在腰间发出轻鸣。风花推门时,廊外的风卷着夜雨扑进来,吹得烛火疯狂摇晃。
“走。”她踩过门槛,裙角沾了片飘落的梨花,“去送情报,也许会有更大的情报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