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涎真的开始写日记了。
白钰是在三天后的清晨发现的。他醒得比平时早,身边的人还没醒,呼吸均匀地落在他颈窝,带着淡淡的雪松味。床头柜上放着那本画着小猫的日记本,摊开着,上面只有一行字:
【今天宝宝的早餐吃了两个煎蛋,蛋黄是溏心的。他说这样像在吃云朵。】
字迹刚劲有力,却在“云朵”两个字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像个偷偷藏了糖的小孩。
白钰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字,忽然被身后的人攥住手腕。傅司涎还没睁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偷看我的处方?”
【宝宝看到那个太阳了吗?】
【画得好丑,早知道就不画了。】
【他会不会觉得我幼稚?】
白钰转过身,趴在他胸口笑:“傅先生的日记内容也太敷衍了,就记个煎蛋?”
傅司涎睁开眼,眼底还蒙着层雾,却精准地捏住他的后颈,像挠猫一样轻轻摩挲:“怕写太多,被你笑话。”
【其实想写的有很多。】
【比如他昨晚踢了三次被子,每次都要我重新盖好。】
【比如他睡觉会磨牙,像在啃什么好吃的。】
【比如他现在趴在我身上,头发蹭得我下巴痒。】
白钰听着他心里的碎碎念,突然低头在他下巴上咬了口:“那今天的日记,得记上‘被小猫咪咬了’。”
傅司涎的笑声震得胸口发颤,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吻密密麻麻落下来:“不止咬了,还得记上……”
他的话没说完,被白钰伸手捂住嘴。少年的脸颊泛着红,眼神却亮得像星星:“别闹,我爸妈今天要过来。”
【宝宝的爸妈?】
【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要不要穿西装?还是休闲装更显年轻?】
【早知道昨天就不该让宝宝咬我下巴,万一留印子怎么办?】
白钰看着他瞬间慌乱的心声,突然觉得这人的偏执和占有欲背后,藏着这么多小心翼翼的柔软。他抬手抚平傅司涎皱起的眉:“我爸妈很喜欢你,上次还说‘小傅比小钰靠谱多了’。”
傅司涎的眼睛亮了亮:“真的?”
【那要准备点见面礼。】
【叔叔喜欢喝茶,上次带的龙井快喝完了,再送两盒雨前的。】
【阿姨喜欢养花,楼下花店新到了盆兰花,据说很难得。】
【宝宝喜欢什么?哦,他喜欢我。】
白钰被最后那句心声烫得耳朵发红,推了他一把:“快去准备!我爸妈十点到!”
傅司涎果然忙了一上午。他换上白钰挑的浅灰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系好,连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白钰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笨拙地给兰花换盆,土洒了一地,像只手忙脚乱的大狗狗。
【宝宝在笑我。】
【但他笑起来真好看,比盆里的兰花好看一百倍。】
【等下把土擦干净,不能让叔叔阿姨觉得我邋遢。】
中午白家父母来的时候,傅司涎紧张得手心冒汗。白妈妈拉着他的手问东问西,他都答得条理清晰,唯独问到“打算什么时候订婚”时,突然卡壳了。
白钰看着他耳根瞬间变红,心里的声音却在疯狂尖叫:【下个月!】【如果宝宝愿意,明天就可以!】【要订做最大的钻戒,把他的手指套住,摘不下来的那种!】
“妈!”白钰红着脸打断,“我们还小呢!”
白妈妈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小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怀你了。”
傅司涎突然握住白钰的手,掌心滚烫,声音却异常认真:“叔叔阿姨放心,我会对小钰好一辈子。”
【用锁链锁起来的那种好。】
【一辈子都锁在我身边。】
白钰的指尖被他攥得生疼,却反手回握得更紧。他知道这人说的“好”是什么意思,偏执又滚烫,带着点让人安心的疯狂。
送走父母时,夕阳正落在楼下的梧桐树上。傅司涎牵着白钰的手往回走,突然停在小区的花坛边,指着里面一朵紫色的花:“你看,像不像你上次在傅家老宅戴的那朵胸针?”
是朵风信子,花瓣层层叠叠,泛着温柔的紫。
白钰想起那枚胸针——是他十五岁生日时,傅司涎送的礼物,后来被他弄丢了,还偷偷哭了好久。
“有点像。”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
傅司涎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他手心。是枚胸针,和花坛里的风信子一模一样,只是花瓣边缘,多了个小小的“傅”字刻痕。
“找回来了?”白钰抬头看他,眼底亮闪闪的。
傅司涎蹲下来,和他平视,声音低沉:“找了三年。”
【在傅司泽的抽屉里找到的。】
【他居然敢藏宝宝的东西。】
【不过现在,它回到主人身边了。】
白钰把胸针别在衬衫领口,突然觉得这枚失而复得的礼物,比任何昂贵的珠宝都珍贵。
晚上躺在床上时,傅司涎又在写日记。白钰凑过去看,这次写了满满一页:
【今天叔叔夸我衬衫好看,阿姨说我的兰花比她养的好。】
【宝宝笑起来的时候,左边有个小梨涡。】
【他把风信子胸针别在领口,像只戴着勋章的小孔雀。】
【以后要收集更多他的东西,比如他今天掉在沙发上的睫毛,比如他说喜欢我的时候,落在我手背上的温度。】
【最重要的收藏,是他本人。】
白钰的心跳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他抢过日记本,在本人一行字下面,画了个小小的爱心,里面写着:
【傅司涎的收藏,也是我的。】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交握的手上。傅司涎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心里的声音温柔得像月光:
【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