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宋亚轩无声的口型,像一枚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马嘉祺的视网膜,再顺着神经直刺大脑深处。那冰冷、清晰、带着终结意味的确认,让马嘉祺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被点燃成狂暴的火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裂开来!
院长……就是宋亚轩?
不!或者说……是占据了宋亚轩身体的“东西”!
电光火石间,无数碎片在脑海中炸开:宋亚轩异常冷静的推理,那冷酷精准到不像他的一击,他提前洞悉规则矛盾的眼神,他此刻死寂般平静的注视……所有被恐惧和混乱掩盖的异常,此刻都被这无声的宣告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亚轩?!”刘耀文离得最近,他看到了宋亚轩的嘴唇动作,也捕捉到了马嘉祺瞬间剧变的脸色。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至亲背叛的剧痛瞬间撕裂了他的心脏,他失声尖叫,声音尖锐得变了调,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扑向宋亚轩,却被旁边的张真源死死拽住胳膊。
“别过去!”张真源低吼,脸色煞白如纸,刚才那声属于“自己”的凄厉嘶吼还在他耳边回荡,而眼前宋亚轩的异常更是让他如坠冰窟。他死死拽住几乎要失控的刘耀文,目光却紧紧锁住宋亚轩,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他刚才说什么?!”严浩翔捂着头,刚恢复一点的神智再次被眼前的变故冲击得摇摇欲坠,他惊恐地看着宋亚轩,又看看马嘉祺,“院长?他是院长?!”
贺峻霖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直接缩到了严浩翔身后,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死死盯着宋亚轩,仿佛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宋亚轩依旧平静。面对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和指向性的质问,他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那种非人的、毫无波澜的平静,比任何狰狞的表情都更加恐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马嘉祺,仿佛在等待他的反应。
马嘉祺的大脑在极致的冲击下反而进入了某种超负荷的冷静状态。愤怒、恐惧、背叛感、对丁程鑫的担忧……所有情绪都被强行压缩、冻结。他猛地转头,不再看宋亚轩,而是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在手臂上,狠狠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嘎吱——哐当!”
铁门撞在内部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彻底洞开。
惨白、冰冷、刺眼的光线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倾泻而出,淹没了顶楼平台的幽绿,也刺得所有人眼睛生疼,下意识地眯起。
当视觉适应了强光,看清门内景象的瞬间——
“呃——呕!”
离门最近的贺峻霖第一个忍不住,猛地弯下腰,发出撕心裂肺的干呕声。严浩翔脸色铁青,胃里翻江倒海,死死咬着牙关才没吐出来。刘耀文和张真源也倒吸一口冷气,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
院长室内部,宛如一个被冻结的、扭曲的噩梦屠宰场。
惨白的、不知来源的光线充斥着这个巨大而空旷的房间。墙壁、天花板、地面……所有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粘腻的、仿佛尚未干涸的暗红色污渍,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混合着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几乎形成实质的冲击波。
房间中央,没有办公桌,没有文件柜。只有一个巨大的、用冰冷不锈钢焊接而成的……解剖台?或者说是某种怪异的祭坛?台面上同样覆盖着厚厚的污垢和凝固的深色痕迹。
而最令人头皮炸裂、灵魂颤栗的景象,在房间的尽头。
那面巨大的墙壁。
它不是墙。
它是由无数面镜子组成的!
大大小小、形状各异、布满裂纹和污渍的镜子,被人用粗暴的方式,如同镶嵌马赛克一般,密密麻麻地钉满了整面墙壁!大的有半人高,小的只有巴掌大,碎裂的镜片边缘闪烁着锋利的寒光。每一面镜子都肮脏不堪,映照着惨白的光线和闯入者们扭曲变形的、惊恐万状的脸孔。
成百上千个变形的“他们”,在破碎的镜片中死死地盯着他们自己!那种被无数双来自不同角度、带着诡异扭曲的“自己”的目光同时注视的感觉,足以让任何理智瞬间崩断!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
就在这面由破碎镜片组成的、令人疯狂的高墙之下,一个人影背对着门口,跪坐在地上。
他穿着张真源今天录制综艺时穿的那件蓝色卫衣。
他的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的角度佝偻着,头深深地垂着,几乎要碰到地面。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在他面前的地面上,用暗红粘稠的液体,涂抹着一行歪歪扭扭、力透地面的巨大字迹,那颜色新鲜得刺眼,仿佛刚刚写就:
【献祭倒计时:7】
而在那跪坐身影旁边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
是镜子碎片。
边缘锋利的、沾着新鲜血迹的镜子碎片。
其中最大的一块碎片,正好映照出门口的方向,映照出马嘉祺、张真源、刘耀文、严浩翔、贺峻霖惊骇欲绝的脸,以及他们身后……依旧平静得可怕的宋亚轩。
“真……真源?”刘耀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看着那个穿着蓝色卫衣的背影,又看看身边同样穿着蓝色卫衣、脸色惨白如鬼的张真源,巨大的认知混乱让他几乎昏厥。
张真源死死盯着那个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荒谬感。他是张真源,那跪在那里的是谁?!
“不……不是他……”马嘉祺的声音嘶哑,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行血字上——“献祭倒计时:7”!丁程鑫手腕上的“7”!
就在这时!
“嗬……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抽气般的、断断续续的嘶哑声音,从那跪坐的背影处传来。
那身影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提线木偶,颈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轻响。
当那张脸终于完全暴露在惨白的光线下,转向门口时——
“啊——!!!”
贺峻霖发出一声短促到极致的尖叫,随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珠因极度的恐惧而几乎凸出眼眶!
严浩翔倒抽一口冷气,踉跄着后退一步!
刘耀文和张真源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瞬间僵直!
马嘉祺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那张脸……是张真源的脸!
但又不是!
那张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深的划痕!皮肉翻卷,鲜血淋漓,仿佛被无数锋利的碎片反复切割过!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睛!那双属于张真源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如同两个漆黑的窟窿,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不断涌出的、粘稠的暗红色血液,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在胸前蓝色的卫衣上,晕开大片刺目的深色!
“嗬……逃……嗬……”那张血肉模糊、没有眼睛的脸,对着门口的方向,嘴巴艰难地开合着,发出模糊不清、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院长……是……镜……”
声音戛然而止。
那张脸猛地转向房间中央那个巨大的不锈钢平台!血肉模糊的脸上,那两个漆黑的窟窿仿佛真的能“看”到什么,流露出一种极致到扭曲的恐惧!
下一秒!
“嗡——!”
整个房间内所有破碎镜片组成的墙壁,猛地爆发出刺眼欲盲的惨白光芒!那光芒并非均匀,而是如同无数道冰冷的激光束,瞬间聚焦!目标——正是跪在墙下的那个血肉模糊的“张真源”!
“不——!!!”门口真正的张真源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那是看到另一个“自己”即将被毁灭时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和痛苦!
光芒吞噬了那个身影。
没有爆炸,没有燃烧。只有一种无声的、彻底的……溶解。
那个穿着蓝色卫衣、血肉模糊的身影,在聚焦的惨白镜光中,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瞬间扭曲、变形、软化……然后像一滩粘稠的、暗红色的烂泥,无声无息地瘫塌下去,融入了地面上那片同样暗红粘腻的污渍之中。连一丝残渣,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只有那件空荡荡的、被鲜血浸透的蓝色卫衣,软塌塌地覆盖在那片污渍上,证明着刚才那恐怖一幕的存在。
惨白的光束瞬间消失,房间恢复了之前的冰冷死寂。只剩下那面破碎镜墙无声地反射着一切,镜中无数个扭曲变形的“他们”,脸上似乎都残留着刚才那溶解瞬间的极致惊恐。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所有人。连呼吸都仿佛被冻结了。
献祭……倒计时……7……
刚才那个被溶解的……是什么?是幻觉?是复制品?还是……某种预兆?张真源看着地上那件属于自己的、沾满污血的卫衣,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让他浑身冰冷,几乎站立不稳。
“丁……丁哥!”贺峻霖带着哭腔的惊呼打破了死寂。
马嘉祺猛地回神,低头看向怀中的丁程鑫。
丁程鑫的身体不知何时停止了那微弱的喘息。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死灰的蜡黄,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变得青紫。最让马嘉祺心脏骤停的是——丁程鑫手腕内侧,那个原本只是微微凸起的“7”字烙印,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漆黑如墨!并且……那烙印周围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黑色纹路,正缓慢地向上蔓延!
倒计时……开始了!真正的死亡倒计时!
“不……丁儿!丁程鑫!”马嘉祺失声低吼,用力摇晃着丁程鑫冰冷僵硬的身体,但对方毫无反应,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怎么办?!马哥!”刘耀文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他看看地上那滩象征着“溶解”的污渍和卫衣,又看看濒死的丁程鑫,巨大的绝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严浩翔和贺峻霖也彻底慌了神,目光惊恐地在濒死的丁程鑫、那面恐怖的镜墙、以及门口那个平静得可怕的宋亚轩之间来回扫视。
宋亚轩依旧站在那里。惨白的光线勾勒出他平静的侧脸轮廓。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房间中央那个巨大的、冰冷的不锈钢平台。
他的声音终于响起,平静无波,却像冰冷的毒蛇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规则第五条:‘相信规则’。”
“献祭需要容器。”
“倒计时结束前,把他放上去。”
“或者……”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转向刘耀文,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挣扎,但瞬间又被冰冷的死寂覆盖,“……你们选一个人,代替他。”
代替丁程鑫,成为献祭的容器?躺上那个沾满污垢、散发着血腥和药水味的冰冷平台?像刚才那个“张真源”一样,被镜光溶解成一滩污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马嘉祺身上。恐惧、绝望、哀求、茫然……各种情绪交织。刘耀文死死盯着宋亚轩,嘴唇咬出了血,眼神里充满了被至亲推向深渊的痛苦和质问。
马嘉祺抱着丁程鑫冰冷僵硬、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身体,感受着手腕上那个越来越黑、如同活物般蔓延的“7”字烙印传来的刺骨寒意。他抬起头,看向宋亚轩指向的那个冰冷的不锈钢平台,又看向那面映照着无数个扭曲惊恐的“自己”的破碎镜墙。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把钝刀在切割神经。
冰冷的院长室内,惨白的光线无声流淌。宋亚轩平静的目光如同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