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勋的画室里，有个上了锁的铁盒子。
盒子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只有一叠画纸，画的全是同一个人。
最早的一张画在三年前的上海。泛黄的素描纸上，穿芭蕾舞裙的少女正踮着足尖，舞台灯光落在她扬起的脖颈上，像镀了层金边。那是他第一次见顾若，跟着爷爷去参加商业晚宴，却在宴会厅后的剧场门口，撞见了偷偷练习的她。
她摔了一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唇没哭，扶着把杆重新站起来的样子，像只倔强的小天鹅。
那天晚上，他把画藏进了行李箱。
回到韩国后，他开始频繁地去看芭蕾舞剧。车镇旭总笑他装文艺，只有白济娜知道，他每次看完都会往后台递一杯热可可，却从不说自己是谁。
后来听说她要转来清潭高中，他失眠了整整一周。
开学那天，他故意趴在桌上装睡，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听到她温温柔柔地跟白济娜打招呼，听到她放书包时布料摩擦的轻响，听到她呼吸的频率——比想象中还要轻，像羽毛落在心上。
美术课分组是他鼓足勇气做的决定。前一晚他在画室待到凌晨，把所有能想到的话题写在纸上，最后却只憋出两个字：“一组。”
看到她偷偷画自己的手时，他其实没生气。只是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的眼神太亮了，像盛着星星，他怕自己多看一秒，就会泄露藏了三年的心事。
帮朴彩妍解决公司危机那天，他在爷爷书房跪了四个小时。老爷子把他的画摔在地上，骂他“为了个丫头片子毁前程”，他始终没说话，直到爷爷松口说“随你便”，才拖着发麻的膝盖站起来。
去画室找她的路上，他买了条樱花项链。店员说这款最适合温柔的女孩子，他捏着盒子想，是挺适合她的，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比樱花还甜。
舞会那晚喝那么多酒，是因为看到沈慕白拉她的手。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嫉妒，像有团火在胸腔里烧，只能靠酒精压下去。后来抱着她的时候，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突然就不怕了——哪怕被拒绝，至少让她知道，他在这里。
奶奶说“这姑娘眼睛里有光”的时候，他偷偷数着她的睫毛。十七根，比他画过的任何线条都好看。
在疗养院门口收到她的拥抱时，他差点哭出来。原来被喜欢的人抱住，是这种感觉——像漂泊了很久的船，终于找到了港湾。
现在，画室的天窗开着，顾若正坐在他身边学素描。她的手指有点笨，线条歪歪扭扭的，却很认真。阳光落在她握着笔的手上，无名指上的银戒指闪着光。
“吴世勋，”她忽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我画得好不好？”
画上是两个牵手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我们。”
他看着她，慢慢勾起嘴角，用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气说：
“嗯，很好。”
原来有些话，不用多说。画里有，眼里有，心里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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