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惊觉

张极逃课翻墙时，裤脚勾到墙沿的青苔，差点摔个狗吃屎。他骂骂咧咧拍掉裤腿的泥，却在落地瞬间，瞥见围墙边那棵歪脖子树上，蹲着道熟悉的白影。

左航抱着书，校服领口蹭了点灰，正仰头往树上瞅。听见动静，他转过脸，阳光把睫毛剪成碎金。

左航这树……有鸟巢

声音清清凉凉，像冰镇过的青梅汁，浇得张极心头那团无名火，滋啦一声熄了。

张极凑过去，故意撞撞他肩膀开口道

张极转学生，你还挺闲？我以为好学生都该在教室刷题

话里带刺，却偷偷把快掉下去的书包往他脚边踢了踢。

左航没躲，指尖轻轻按了按书页

左航午休时间，不算逃课

他说着，从兜里摸出颗青梅糖，塑料包装在阳光下泛着光。张极瞅见那抹浅黄，突然想起初见时他怀里泛黄的书，心里像被小兽挠了挠。

左航递过糖，眼神清亮道

左航给你，刚在小卖部买的

张极没接，却盯着他指尖的糖纸。那上面印着青梅图案格外吸引张极的目光，他突然伸手，把糖纸抽走

张极校霸不收转学生的糖，不过…… 这破糖纸，我倒是勉强看看

话刚出口，又懊恼自己装酷的鬼样子，偏头看墙根的野花，耳尖烫得能煎蛋。

左航望着他别扭的背影，把糖塞进自己嘴里，酸甜在舌尖化开。他想起刚才在树上，看见张极翻墙时，裤脚沾着的青苔像绿色的补丁，却在落地后，第一时间把快滑落的书包往自己这边踢—— 校霸凶巴巴的外壳下，藏着颗比青梅糖还软的心

上课铃突然炸响，张极跳起来，扯着嗓子喊

张极要迟到了

却在跑两步后，又慢下来，等左航跟上。两人影子在地上晃啊晃，张极校服上的青苔，蹭到左航的白衬衫，像春天里，两棵挨着长的树，枝桠悄悄缠在了一起 。

路过篮球场时，张极才想起自己逃课是为了…… 为了啥来着？哦对，给隔壁班 “挑衅” 的家伙一个教训。可看着身旁抱着书、脚步轻快的左航，他突然觉得，和转学生一起迟到被老班骂，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教室里，老班的粉笔头精准砸向张极，他往后一仰，撞得左航的书桌晃了晃。左航的笔滚到他脚边，张极弯腰去捡，鼻尖撞上他垂落的发丝，青梅糖的香气猛地钻进鼻腔，呛得他耳朵发懵。

老师看什么看！张极你给我站到后面去！

老班的怒吼响起，张极灰溜溜起身，经过左航身边时，听见他憋着笑的气音

左航校霸也会被罚站呀

张极要你管

可藏在裤兜里的手，却把那张青梅糖纸，攥得更紧了 。

窗外的知了还在叫，七月的阳光漫进来，给罚站的少年和低头憋笑的转学生，镀上一层晃眼的金。张极望着左航的后脑勺，突然懂了初见时那股熟悉感—— 像小时候偷藏的青梅，酸涩里裹着甜，明知该藏起来，却忍不住总想去尝。

七月的光里，心事悄然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