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月光下的告白
晚宴结束后，秦宇坚持要送苏逸尘回家。黑色宾利平稳地行驶在J市的夜路上，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偶尔送出微风。
苏逸尘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想起高三填志愿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
公寓里的落地钟敲了十下，苏逸尘泡的茶还冒着热气。秦宇的目光落在书架最上层，那里摆着个褪色的航空模型——是当年他说要去M国学金融时，苏逸尘送的践行礼，模型底座刻着“前程似锦”，字迹却刻得极浅，像怕用力过猛就会碎。
“还留着？”秦宇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模型机翼。
苏逸尘端着茶走过来，点头：“总觉得你会回来。”他把茶杯放在茶几上，水汽氤氲了他的眉眼，“当年你报志愿填M国金融系时，我还以为……”
“以为我故意躲着你？”秦宇接过话，语气里带着自嘲。高三那年填志愿，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填了M国顶尖学府的金融系，故意说得斩钉截铁，其实是怕苏逸尘报了医学院后，两人差距越来越大，只能用最硬的壳掩饰那点怯懦。
苏逸尘没说话，只是低头搅着杯子里的茶叶。他记得那天在填报点，秦宇把志愿表拍在桌上，声音大得整个教室都听得见：“我去M国学金融，以后接管秦氏，你们谁也别想拦着。”那时他刚填完医学院的志愿，抬头时正对上秦宇瞥过来的眼神，冷得像冰，他以为那是讨厌，却不知道那冰层下藏着怎样汹涌的在意。
“其实我没去。”秦宇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在你家楼下站了整夜，看见你房间的灯亮到凌晨，桌上摊着医学院的教材。”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第二天我就把志愿改成了J大金融系，跟我爹大吵了一架，差点被赶出家门。”
苏逸尘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他从不知道这些，只记得开学那天，在J大的迎新会上，看见秦宇穿着金融系的校服走过来，两人都愣住了，最后还是秦宇先别过脸，硬邦邦地丢下句“真巧”。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逸尘的声音带着点哽咽。
“怕你觉得我幼稚。”秦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那时候总觉得，喜欢你是件丢人的事，尤其是在你报了医学院，那么优秀的情况下。”
苏逸尘的眼眶红了，抬手拍掉他的手，却被反握住。秦宇的掌心很热，带着薄茧，攥得很紧，像怕一松手他就会跑掉。“后来呢？”苏逸尘的声音低了些，“你明明可以去M国的。”
“因为你在J市。”秦宇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就像你当年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医学院，却留在了市一院。”
苏逸尘的心猛地一颤。他确实收到过北京顶尖医学院的录取通知，却在看到市一院的招聘启事时改了主意——启事上写着“地址：J市城西街道”，离秦宇家只有三条街。
原来那些年的“巧合”，全是彼此没说出口的奔赴。
秦宇忽然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动作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放松。“苏逸尘，”他的声音哑得像浸了水，“我当年说去M国，是怕你嫌我烦。现在我回来了，秦氏也在J市扎了根，你……还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苏逸尘没说话，只是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个吻带着茶的清香，带着月光的温柔，还有那些跨过年少的、藏了太久的悸动。秦宇的手臂猛地收紧，把他按在怀里，吻得又深又急，像要把这些年的空白都填满。
窗外的月光移到书架上，照亮了角落里那本被翻旧的M国地图册——是苏逸尘当年买的，上面用红笔圈出了秦宇说的那所大学，旁边写着“飞行时间：13小时”。
“我愿意。”苏逸尘的声音带着喘息，落在秦宇的唇角，“从高三那年，在填报点看见你改志愿时，就愿意了。”
秦宇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把脸埋在苏逸尘的颈窝，闷闷地笑出声，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你不也没说吗？”苏逸尘捏了捏他的耳垂，语气里带着点嗔怪，“总爱装酷。”
两人相拥着站在月光里，落地钟的滴答声像是在为他们倒计时，把过去的遗憾一点点清零。秦宇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枚设计简洁的戒指，铂金材质，内侧刻着“J市”的坐标。
“这是……”苏逸尘的呼吸顿了顿。
“我在J大附近买了套公寓，离市一院很近。”秦宇执起他的手，把戒指轻轻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以后别住这老楼了，上下楼不方便。”
苏逸尘看着手上的戒指，忽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晚宴前就让李特助去取了。”秦宇的耳尖发红，“本来怕你不答应，一直揣在兜里，手心都出汗了。”
苏逸尘的指尖划过戒指内侧的坐标，那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秦家别墅的老槐树下，他蹲在那里哭，秦宇把手里的糖塞给他，说“别哭了，我罩你”。
“秦宇，”他抬头，眼里的笑意像盛了星光，“我当年报医学院，除了想照顾你，还有个原因。”
“什么？”
“M国的时差是十二个小时，”苏逸尘的声音很轻，“我怕你在那边生病，我这边是白天，刚好能陪你视频看医生。”
秦宇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酸得发疼。他再次把苏逸尘拥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以后不用了，我就在J市，在你身边。”
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一张温柔的网。书架上的航空模型还在，M国地图册也在，只是它们不再是距离的象征，而成了彼此心意的见证。落地钟敲了十一下，秦宇低头吻了吻苏逸尘无名指上的戒指，轻声说：“晚安，男朋友。”
“晚安，秦总。”苏逸尘笑着回吻他的唇角。
J市的夜很静，只有两颗紧紧相依的心跳，在月光里，敲出了最合拍的节奏。那些关于M国的、关于金融系的、关于年少别扭的过往，终究在这个夜晚，被温柔地翻篇，只留下眼前人，和触手可及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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