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万的报价像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全场的骚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宇身上,有惊讶,有探究,也有了然
谁都知道秦氏和叶氏在城东地块的暗较劲,此刻这高价,更像一场不加掩饰的宣示。
叶景修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依旧从容:“六百万。”
秦宇几乎没有犹豫:“八百万。”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目光始终没离开台上的苏逸尘。
男人站在聚光灯下,脸颊微白,握着话筒的手指紧了紧,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八百万一次——”拍卖师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音。
“八百万两次——”
“一千万。”叶景修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报一个无关紧要的数字。
秦宇的指尖泛白,刚要再次举牌,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按住。苏逸尘不知何时走下了台,站在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别拍了,不值得。”
“值得。”秦宇转头看他,眼底的执拗像淬了火,“只要是你的东西,就值得。”
苏逸尘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叶景修的声音传来:“既然秦总这么喜欢,我就不抢了。”他笑着放下号牌,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腕上停顿了半秒,语气依旧温和,“恭喜。”
拍卖师一锤定音:“一千万成交!恭喜秦总!”
一千万的报价落槌时,秦宇的目光始终锁在苏逸尘身上。男人站在台上,聚光灯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握着话筒的手指微微收紧。
后台交接书法作品时,苏逸尘清冷的面容出现震惊,皱着眉头忍不住拽了拽秦宇的袖子:“你疯了?一千万买幅字?”
“我乐意。”秦宇的语气硬邦邦的,指尖却轻轻碰了碰他袖口的“Y”字袖扣,“就像小时候,你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那架遥控飞机给我当生日礼物。”
苏逸尘的动作顿住,眼底泛起一层薄雾。他想起那个被秦宇扔掉的木剑,其实那天他翻窗跑出来时,膝盖磨掉了一大块皮,血浸透了校服裤,却还是攥着剑跑了三条街,结果撞见的是秦宇通红的眼眶和那句“我不要了”。
“那天……”苏逸尘的声音低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我爸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吵架,摔碎了好多东西。我拍门拍得手都麻了,他们也不开,后来我从阳台爬下去想去找你,却被外婆拽住了,她哭着说‘尘尘,爸妈要分开了’……”
这些话,他藏了十六年。当年那个故作沉稳的小大人,其实在门后吓得浑身发抖,连句完整的“对不起”都不敢说。
秦宇的喉结滚了滚,忽然抬手,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猫:“我知道。”他后来从李特助那里打听到了全部,包括苏逸尘被锁在房间里时,偷偷从窗户缝里塞出来的、画着两个小人的生日贺卡,被风吹到了秦家院子里,被他捡起来,藏在了字典里。
“对不起。”秦宇的声音有点哑,“那时候我该等你的。”
“都过去了。”苏逸尘笑了笑,眼尾的细纹里盛着光,“后来填志愿,我报了医学院,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秦宇愣了愣。他记得高三那年,苏逸尘明明说要学建筑,还拉着他看了好多设计图。
“因为你小时候经常说,”苏逸尘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最怕打针,以后生病,得有个信得过的医生照顾你。”
秦宇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得发疼。他想起自己当年填志愿时,毫不犹豫选了秦氏集团需要的金融专业,却在备注栏里偷偷写了“J市大学”——因为苏逸尘说过,他想留在本地。
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早在年少时就扎了根。
叶景修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逸尘,设备厂商在等你。”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底的温柔终是沉淀成释然,“秦宇也一起来吧,正好聊聊后续合作。”
秦宇没动,只是牵着苏逸尘的手,往宴会厅走。经过叶景修身边时,他顿了顿,低声道:“谢了。”
叶景修笑了笑,没说话。有些守护,未必是拥有。
陆明远和沈驰扬在宴会厅门口等他们,手里端着香槟,笑得一脸促狭。
“哟,这就和好了?”陆明远挤眉弄眼,“早知道一顿晚宴就能解决,我们还费那劲组局干嘛。”
“闭嘴。”秦宇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苏逸尘被他们逗得笑出声,转头看秦宇时,正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路灯的光落在两人交握的袖口,“Q”与“Y”的袖扣在灯光下相碰,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诉说着迟到了许多年的和解。
J市的夜空缀满了星星,晚宴的灯光在身后渐远。秦宇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是那枚被他捡回来的、画着两个小人的生日贺卡,边角已经泛黄,却被细心地塑封好了。
“给你的。”他把盒子塞进苏逸尘手里,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当年的生日礼物,补送。”
苏逸尘看着贺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忽然笑着抱住了他。晚风穿过两人之间,带着桂花的甜香,把那句没说出口的“我喜欢你”,吹得很远很远。
远处,叶景修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相拥的两人,举起酒杯,对着夜空轻轻一敬有些话藏一辈子也好,只要他能快乐。陆明远和沈驰扬勾着肩膀,在讨论明天去哪玩
这场喧嚣的晚宴,终究以最温柔的方式,为那些跨过年少的误会,画上了圆满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