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四）

凌晨一点，程氏大厦27层的音乐教室还亮着灯。

程雨棠鬼使神差地推开玻璃门，月光透过落地窗，在黑色三角钢琴上投下斑驳光影。角落里立着一把熟悉的电吉他——是纪弦上周落在这里的。

她犹豫了三分钟，终于取下吉他。琴颈上还残留着纪弦常用的柠檬味护手霜气息，金属弦冰凉地贴着她的指尖。

"食指按二品，中指..."她回忆着纪弦教她的姿势，笨拙地拨动琴弦。刺耳的噪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升F调不是这么弹的。"

温热的呼吸突然贴上后颈，程雨棠惊得差点摔了吉他。纪弦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黑色卫衣兜帽罩着半张脸，耳骨上的银色耳钉泛着冷光。

"你怎么进来的？"程雨棠声音发紧，"保安系统——"

"翻墙。"纪弦说得理直气壮，双手已经覆上她的手背，"手腕放松。"

她的胸膛贴着程雨棠的脊背，哼起的旋律让程雨棠心跳骤停——《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她们第一次见面时Livehouse的背景音乐。

琴弦在交叠的指尖下震颤，程雨棠弹错第三个音时终于炸毛："你故意的！"

"嗯。"纪弦的嘴唇几乎贴上她耳垂，"故意让你发现我喜欢你。"

空气凝固了。程雨棠猛地转身，嘴唇意外擦过纪弦的耳钉。冰凉的金属和炽热的呼吸交织，两人同时僵住。

纪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程雨棠看清她卫衣领口内的项链——挂着那枚被她顺走的拨片，此刻正贴在她心口的位置。

"CXH..."程雨棠突然开口。

纪弦轻笑："程小寒，我本名。"她指尖勾出藏在拨片背后的秘密——一张折叠的演唱会门票，日期是五年前，座位号正好对着舞台侧面的调音台。

"那时候我是调音师，你在第一排..."

程雨棠的记忆突然闪回——那个在暴雨中为她修好话筒的短发女孩，工牌被雨水打湿，只能看清"小寒"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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