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大事

清晨六点，凌秋第一个醒。他推开窗，晨雾像一层未揭的纱。后院小草坪上，他独自打太极，动作慢得像在拨云。腕子一翻，衣袖滑落，露出常年练拳留下的细疤。

屋里，张海祈顶着一头乱发飘出来，身高比门框还多出半个头。她抱着笔记本，眼睛还黏在屏幕上，却精准地绕开所有障碍物——宛肆荣正蜷在沙发上补觉，毯子只盖到腰，露出印着草莓的睡衣下摆。她比张海祈矮了一截，整个人缩成一小团。

“早。”凌秋收势，额上一层薄汗。

张海祈点头，把空咖啡杯塞给他：“续命。”

凌秋笑着接了，顺手把杯子举高——张海祈够不着，只能踮脚去抢。宛肆荣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伸手，拽住张海祈的衣角：“别吵。”声音软得像没睡醒的猫。

七点，白嘉相推门进来，运动外套皱得像揉过的草稿纸。他身后跟着亓简枫，头发乱翘，手里拎着两人份的豆浆油条。

“跑完了？”凌秋问。

“跑完了。”白嘉相把豆浆塞进亓简枫手里，“他非要绕远路去看河边的猫。”

亓简枫咬了一口油条，含混道：“猫比你有耐心。”

早餐是凌秋做的松饼。白嘉相负责摆盘，拿蓝莓在盘子上拼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亓简枫看了一眼，故意把爱心戳歪：“太腻。”

白嘉相挑眉：“那你别吃。”

亓简枫立刻把盘子护在怀里：“我勉为其难。”

宛肆荣终于醒了，顶着一头乱发坐到餐桌前。张海祈把最后一块松饼推给她，自己只留了半块——宛肆荣喜欢吃边边脆的，张海祈喜欢中间软的。

“今天不加班？”宛肆荣问。

“嗯，陪你。”张海祈把笔记本合上，推到书架顶层——她够得着，宛肆荣够不着。

饭后，白嘉相洗碗，亓简枫在旁边擦台面，偶尔用沾了泡沫的手指戳他腰窝。白嘉相躲了一下，反手把泡沫抹到亓简枫鼻尖。两人笑成一团，水声哗啦啦盖住了所有悄悄话。

凌秋收了太极势，回屋冲澡。出来时，看见张海祈把宛肆荣按在沙发上，用毯子裹成蚕蛹：“再睡会儿。”

宛肆荣挣扎：“头发没梳……”

张海祈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我帮你梳。”

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切出整齐的光带。亓简枫和白嘉相窝在阳台的藤椅里分一副耳机，头靠头听同一首歌。凌秋靠在门框上擦头发，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没有大事发生。

没有突如其来的暴雨，也没有半夜的急救电话。

只有松饼碎屑留在桌沿，牛奶杯底一圈残渍，以及五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两对恋人，加一个练拳的单身汉——共享一段不必言说的安稳。

——今日无大事，便是最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