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画廊回来的第二天,祁羽瑶收到了一个快递。拆开层层包装,里面是个青瓷小碗,碗底刻着细密的缠枝纹,正是她在画廊展柜里多看了两眼的那件。
卡片上是晨梦羽的字迹:“小骨说,这个装你书里写的桂花糖糕正好。”
祁羽瑶捏着卡片笑了半天,被简岁源撞见,揶揄道:“晨少这是投其所好啊,连你新稿里要写糖糕都知道?”
她这才想起,分享会那天确实提过想在新书里加段外婆做糖糕的情节。原来她那时看似漫不经心,却把话听进了心里。
雨是从傍晚开始下的。祁羽瑶趴在窗台看雨帘,手机突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在忙吗?”
她指尖顿了顿,回过去:“没有,看雨。”
对方秒回:“我在你小区门口,带了点东西。”
祁羽瑶心跳漏了一拍,抓起伞就往楼下跑。雨幕里,晨梦羽的车停在路灯下,她正站在车边打电话,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南严卿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周的会让张助理跟。”她挂了电话,转头看见她,眼里漾开点笑意,“刚从公司过来,顺道。”
她拎着个保温桶,蒸汽在桶盖缝隙里丝丝缕缕地冒出来:“我家阿姨做了点姜撞奶,想着你可能喜欢。”
祁羽瑶接过保温桶,指尖触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下。她的手很凉,大概是在雨里站了许久。
“上来坐会儿?”她鬼使神差地开口。
晨梦羽看了眼楼上亮着的灯,点头:“好。”
出租屋不大,被祁羽瑶收拾得很温馨。书架占了整面墙,桌上摆着她画的小插画,阳台上还养着几盆多肉。晨梦羽站在书架前看了会儿,指尖划过那本《稻花香里》:“这里面的插画都是你画的?”
“嗯,随手画的。”祁羽瑶给她倒了杯热水,“见笑了。”
“画得很好。”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她窗台的青瓷碗上,“喜欢那个碗吗?”
“挺好看的。”她没好意思说其实是觉得跟旗袍上的花纹很配。
晨梦羽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祁羽瑶的手机响了。是程年发来的语音,嗓门大得能穿透听筒:“羽瑶!南严卿刚才跟我说,晨梦羽为了去你的分享会,推了个三亿的合同!她还说……”
(三亿合同是比较荒谬,但这就是高干文)
祁羽瑶慌忙按了暂停,抬头就撞见晨梦羽似笑非笑的眼神,脸颊瞬间烧起来:“她……她开玩笑的。”
“她是爱开玩笑。”晨梦羽走到她面前,雨珠从她发梢滴落,落在锁骨处,“但合同的事是真的。”
祁羽瑶愣住了。她知道晨梦羽忙,却没想过她会为了一场小小的分享会推掉重要的工作。
“为什么?”她轻声问。
雨声突然变得很响,敲打着玻璃窗,像是在催促答案。晨梦羽低头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在灯光下明明灭灭:“想看看写出‘姜汤要加三颗枣才不辣’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句话撞得她心口发颤。那是《稻花香里》最不起眼的一句,连编辑都没注意到,她却记住了。
“叮咚——”门铃突然响了。祁羽瑶吓了一跳,晨梦羽已经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南严卿,穿件蓝色卫衣,手里还拎着瓶红酒,看见晨梦羽就咋咋呼呼:“晨梦羽你个没良心的,说好一起吃晚饭,转头就跑这儿来了……哟,祁小姐?”
她挤进门,冲祁羽瑶眨眨眼:“我可不是来当电灯泡的,就是来送份文件。”说着把文件塞给晨梦羽,视线在屋里扫了圈,落在那碗姜撞奶上,“哟,还喝上了?晨梦羽,你可从没给别人送过阿姨做的东西。”
晨梦羽皱眉:“你话太多了。”
“行行行,我走。”南严卿走到门口,又回头冲祁羽瑶笑,“祁小姐,下周有个慈善晚宴,晨梦羽缺个伴,你可得救救他,免得他被那些名媛们贵公子们缠死。”
门“咔哒”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祁羽瑶捧着热水杯,耳朵尖烫得厉害。
晨梦羽把文件放在桌上,轻咳一声:“她说的你别当真。”
“哦。”祁羽瑶低头盯着杯底的茶叶,心里却像被猫爪挠似的。
雨还在下,敲得窗玻璃沙沙响。晨梦羽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送她到楼下时,雨势小了些。晨梦羽拉开车门,忽然转身:“那个晚宴……如果你有空的话。”
祁羽瑶望着他被雨雾模糊的眉眼,点了点头:“好。”
车子驶远后,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青瓷小碗,碗壁还带着点余温。雨丝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心里却暖烘烘的。
也许有些心意,根本藏不住。就像这雨夜的姜撞奶,烫得人舌尖发麻,却忍不住想再尝一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