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市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透过机场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暖不透祁羽瑶心里的寒凉。
简岁源和程年还有慕忆涵来送她。安检口前，简岁源把一个牛皮纸信封塞给她：“这是书店的分红，你应得的。还有……晨梦羽让我转交给你的。”
祁羽瑶的指尖顿了顿，没接。
“不是他的东西。”简岁源叹了口气，把信封塞进她的行李箱侧袋，“是你落在书店的那本《稻花香里》，他找了很久，在书架第三层的缝隙里翻到的。”
祁羽瑶垂下眼，没说话。那本书的扉页上，有她随手写的一句话：“愿所有等待，都不被辜负。”现在看来，像个拙劣的笑话。
“到了那边记得报平安。”慕忆涵抱了抱她，声音有些哽咽，“小骨……小骨让我跟你说她其实很喜欢你。”
祁羽瑶的眼眶热了热，用力点头：“替我跟她说，姐姐很喜欢她，真的。”
安检的提示音响起，她拉着行李箱转身，没再回头。直到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才敢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
飞机起飞时，她看着窗外逐渐缩小的城市，京市的轮廓在云层下若隐若现。那里有她的青春，她的执念，还有那个让她心动又心痛的人。
从此，这座城市的阴晴雨雪，都与她无关了。
***晨梦羽是在订婚宴的前一晚，知道祁羽瑶离开的消息的。
南严卿把一张机场监控截图发给他，照片里的祁羽瑶穿着米色风衣，背着双肩包，身影单薄地汇入人流。配文只有四个字：“她走了。”
晨梦羽盯着那张截图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摩挲着她的轮廓，直到手机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他自己苍白的脸。
他想起那天，她站在门口，接过保温桶时指尖相触的温度；想起分享会上，她紧张得攥紧裙摆，却依然认真讲述故事的模样；想起露台上，她仰头看他，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说“我愿意试试”。
原来有些“试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订婚宴办得盛大而隆重。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镁光灯在他和岁家小姐之间来回闪烁。她配合着拍照，敬酒，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像个完美的提线木偶。
岁家小姐岁离然站在他身边，轻声问：“你还好吗？脸色很难看。”
“没事。”晨梦羽端起酒杯，仰头饮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的空落。
宴席过半，他借口去洗手间，躲在走廊尽头抽烟。手机响了，是周管家打来的。
“先生，老宅书房的灯亮着，老爷子在等您。”
“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看着窗外。夜色浓稠，远处的霓虹灯明明灭灭，像极了祁羽瑶眼里曾经的光。他忽然想起她写的那本《稻花香里》，最后一句是“有些告别，不是结束，是为了在春天，更好地重逢”。
可他和她，大概不会有春天了。
***祁羽瑶在南方的小城住了下来。租了一间带院子的老房子，院子里有棵桂花树，据说秋天开花时，香气能飘满整条街。
她找了份在图书馆整理旧书的工作，日子平淡而安静。每天早上踩着晨光去上班，傍晚踏着夕阳回家，偶尔在院子里浇花，看书，或者只是坐着发呆。
简岁源偶尔会给她发消息，说书店的生意很好，新到了一批绘本，小骨每周都会来挑几本；说慕忆涵和姜曦妍程年开了家甜品店，招牌是她以前教的芒果班戟；说……晨梦羽订婚之后，就很少再出现在京市的社交圈里，听说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到了国外的项目上，很少回来。
祁羽瑶总是看得很认真，然后回一句“知道了，替我问好”。
她没再写过书。那本《稻花香里》被她压在箱底，连同关于京市的所有记忆，一起封存。
直到某个深秋的午后，她在图书馆整理旧报纸，无意间翻到一张去年的京市晚报。头版的订婚宴照片上，晨梦羽站在岁家小姐身边，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疏离。
她的手指顿了顿，然后轻轻把报纸合上，放回原处。
院子里的桂花树开花了，香气漫进来，清甜而温润。祁羽瑶推开窗，看着飘落的桂花雨，忽然想起很久前，外婆说过：“日子就像这桂花，看着不起眼，慢慢熬，总能熬出点甜来。”
她深吸一口气，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也许吧。
只是那点甜里，再也不会有晨梦羽的影子了。
他们的故事，就像那场初雪，落过，融过，最终归于无声。从此山南水北，各自殊途，再无交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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