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第一个周末,桂花刚有了零星的香气,巷口就传来一阵喧闹。
祁羽瑶正在院子里翻晒去年的桂花干,听见动静探头去看,就见简岁源背着个巨大的登山包,正指挥着身后的人搬箱子,嗓门大得能惊动整条巷的邻居。
“这边这边!就是这家带桂花树的!”他冲院里喊,“羽瑶!梦羽!看看谁来了!”
祁羽瑶手里的竹匾差点脱手。晨梦羽刚从阁楼下来,手里还拿着没译完的稿件,听见声音也愣了愣。
最先冲进院子的是江小骨,小姑娘长高了些,扎着两个羊角辫,怀里抱着个兔子玩偶,看见祁羽瑶就扑了过来:“祁姐姐!”
祁羽瑶心里一软。小骨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姐姐说你这里有桂花,我带了糖来,我们可以做桂花糖吗?”
“当然可以。”祁羽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抬眼时,才看清门口站着的人。
慕忆涵和姜曦妍拎着礼盒,正对着院子里的桂花树惊叹;程年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车钥匙,嘴角挂着惯有的散漫笑意;南严卿穿得一丝不苟,手里却提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蛋糕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他身边,站着岁亓岚。
岁家小姐穿着简单的米色长裙,头发松松地挽着,脸上多了几分平和。她看见祁羽瑶,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好久不见羽瑶。”
祁羽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倒是晨梦羽走上前,自然地接过简岁源手里的箱子:“先进来坐,外面热。”
“可算到了!”简岁源抹了把汗,指挥着众人往里走,“我跟你们说,这地方难找得很,要不是晨梦羽给的定位精准,我们得在巷子里绕到天黑。”
院子不大,一下子挤了这么多人,顿时显得热闹非凡。晨梦羽把椅子都搬了出来,祁羽瑶去厨房烧水泡茶,岁亓岚跟了进来,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茶叶罐:“我来吧。”
“麻烦你了。”祁羽瑶有些局促。
“该说麻烦的是我。”岁亓岚笑了笑,动作熟练地洗着茶杯
陈知意愣了愣。
“我姐和晨梦羽的婚约,本就是家族安排。”她倒着茶,语气平淡,“她逃婚那天,我其实松了口气。后来我姐去了英国进修,学自己喜欢的建筑设计,挺好的。”
她抬眼看向祁羽瑶,眼里没有怨怼,只有真诚:“她为你放弃的那些,不是牺牲,是她自己选的路。你们过得好,就不算辜负。”
祁羽瑶心里的那块石头,忽然就落了地。
外面传来一阵哄笑,是程年在给大家看她拍的照片——全是晨梦羽穿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样子,据说还是南严卿偷偷发给他的。
“可以啊晨梦羽,”程年吹了声口哨,“这手艺看着比米其林大厨还像样。”
晨梦羽无奈地夺过他的手机:“别闹。”
南严卿把蛋糕盒放在桌上,推到江小骨面前:“小骨的生日蛋糕,特意订的低糖的。”
“谢谢严卿姐姐!”江小骨欢呼着拆开盒子,眼睛瞪得圆圆的。
简岁源凑到祁羽瑶身边,神秘兮兮地掏出个信封:“书店的最新分红,你那份我带来了。对了,我把《稻花香里》再版了,加印了五万册,销量好得很!”
祁羽瑶惊讶地睁大眼:“我都没写后续……”
“不用后续。”简岁源笑得一脸得意,“我加了个后记,写‘有些故事,停在最温暖的地方,就是最好的结局’。读者都说这个结尾妙得很。”
姜曦妍和慕忆涵正围着桂花树下的木桌打转,姜曦妍咋舌:“晨梦羽可以啊,这手艺不错,比你以前在京市摆弄那些冷飕飕的艺术品有温度多了。”
慕忆涵笑着补充:“小骨天天念叨祁姐姐,说要来看桂花,我们干脆约着一起过来了。叔叔阿姨那边……其实也松口了,上周还问起梦羽的近况呢。”
晨梦羽正在给大家分蛋糕,听见这话,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晚饭是在院子里吃的。晨梦羽和祁羽瑶掌勺,其他人打下手,倒也热闹。程年带来的酒被打开,气泡滋滋地往上冒,混着桂花的甜香,格外醉人。
南严卿喝了两杯,话也多了起来:“老爷子前段时间去看了小骨,抱着孩子哭了半天,说以前是他太固执。等过阵子天气凉了,我带他来这边转转?”
晨梦羽没立刻答应,只是看了眼祁羽瑶。祁羽瑶夹了块排骨放进他碗里,轻声说:“好啊。”
晚风吹过,桂花簌簌地落下来,飘在菜里,落在酒杯里。江小骨吃得满脸都是蛋糕屑,被程年笑话成“小花猫”,追着他在院子里跑。慕忆涵和姜曦妍靠在椅背上,聊着甜品店的新口味,简岁源凑过去出主意,说得眉飞色舞。
岁亓岚举起杯子,对着祁羽瑶和晨梦羽:“敬你们。”
晨梦羽和祁羽瑶碰了碰杯,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敬往后。”晨梦羽说。
“敬寻常。”祁羽瑶补充道。
月光爬上墙头,把院子里的人影拉得很长。远道而来的人们带着京市的牵挂,也带着最真诚的祝福,融入这南方小城的烟火里。
也许生活从不会一帆风顺,但此刻,有桂花,有晚风,有三五好友,有身边的彼此,就已是最好的时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