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消融后的第一个清晨，祁羽瑶去巷口取牛奶时，发现院门口多了个陌生的信封。牛皮纸材质，没有邮票，显然是有人特意送来的。
她捏着信封的边缘，指尖微微发凉。拆开时，几张照片滑了出来——全是她和晨梦羽在巷子里散步、在院子里浇花的画面，角度隐蔽，显然是被人跟踪偷拍的。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离她远点，否则，这些只是开始。”
字迹凌厉，带着熟悉的、属于晨家的压迫感。
祁羽瑶把照片捏在手里，指节泛白。她以为晨梦羽彻底斩断了和晨家的联系，以为那场逃婚已经耗尽了所有争执，却忘了根深蒂固的反对，从不会轻易退场。
晨梦羽发现她脸色不对时，正在厨房煎蛋。他关掉火走出来，看见她手里的照片，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刚在门口拿的。”祁羽瑶把照片递给他，指尖还在发颤，“是晨家的人吗？”
晨梦羽没说话，只是看着照片上的日期——最早的一张，竟是他们刚住到这里的第二个月拍的。原来他们自以为安稳的生活，一直处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对不起。”她把照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语气里满是歉疚，“我以为……”
“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祁羽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梦羽，他们是你的家人，血缘是断不掉的。”
就像她永远忘不掉外婆的灶台，晨梦羽也永远甩不开晨家的烙印。
这场风波并没有就此平息。
几天后，祁羽瑶收到了图书馆馆长的约谈。对方支支吾吾，说接到了“上面”的电话，暗示她的“背景不太干净”，希望她能“主动离职”。
她没争辩，平静地递交了辞职信。走出图书馆时，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晨梦羽得知消息时，正在翻译一份重要的合同。他猛地攥断了手里的笔，墨汁溅在稿纸上，晕开一片漆黑。
“是晨明远做的。”她咬牙道。晨明远是他二叔家的儿子，一直觊觎着晨家的继承权，如今自然把她视作眼中钉。
“我没事。”祁羽瑶反过来安慰他，“正好我想换份工作，之前投了家出版社的编辑岗，说不定能成。”
话虽如此，夜里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桂树影影绰绰，像张牙舞爪的鬼影。她想起那些照片，想起馆长为难的眼神，想起晨梦羽攥断钢笔时的样子——她终究还是成了拖累她的人。
晨梦羽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别想太多。明天我去找南严卿，让她查清楚是谁动的手。”
“别去。”祁羽瑶转过身，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你越是对抗，他们只会越变本加厉。梦羽，或许……”
“没有或许。”她打断她，语气坚定，“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当年在京市是我没保护好你，现在不会了。”
她连夜给南严卿打了电话，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南严卿在那头沉默了很久，说：“老爷子其实不知道这些事，是晨明远私下做的。我会处理，但……梦羽，你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我没躲。”晨梦羽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我只是在过我想过的生活。”
挂了电话，她却再没睡着。凌晨时分，她悄悄起身，走到院子里抽烟。月光落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落寞影子。她知道南严卿说得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晨明远敢这么做，无非是认定了她不敢回去，认定了她舍不得让陈知意再次陷入舆论的漩涡。
可她不能再退了。
一周后，晨梦羽接到了江小骨的电话。小姑娘在那头哭得抽噎：“姐姐……爷爷病倒了，他说想见你……”
祁羽瑶看着他瞬间紧绷的侧脸，轻声说：“回去看看吧。”
“我不放心你。”晨梦羽握住她的手。
“我没事的。”她笑了笑，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去看看爷爷，也好好跟他们做个了断。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回晨家老宅。”
晨梦羽最终还是回了京市。临走前，她把手机里所有的监控画面都调给她看——她早就悄悄在院子周围装了摄像头，“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扛着。”
她走后的第三天，祁羽瑶收到了一个快递，是晨梦羽寄来的。打开一看，是本红色的房产证，地址是这个带桂花树的小院。附了张纸条，上面是他遒劲的字迹：“这是我们的家，等我回来。”
祁羽瑶摩挲着房产证上的名字，眼眶忽然就热了。
京市那头，南严卿发来消息：“晨梦羽正在老宅跟老爷子对峙，把晨明远做的事全抖出来了。老爷子气得差点又晕过去，说要剥夺晨明远的继承权。”
后面还加了句：“她说，等处理完这些，就回去给你做桂花糕。”
祁羽瑶看着消息，忽然笑了。阳光穿过窗棂，落在房产证上，暖融融的。她走到院子里，给桂花树浇了水。泥土里，去年埋下的花籽已经冒出了嫩芽，顶着露珠，倔强地向上生长。
她知道，这场来自晨家的风波还没结束，未来或许还有更多的阻碍。但这一次，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知道，有人正为了她，披荆斩棘地归来。
而她们的家，就在这里，等她。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