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第一个周末,京市飘起了雪。简岁源的书店搞了场旧书交换活动,邀了相熟的朋友小聚,晨梦羽和祁羽瑶也特意从南方赶了回来。
暖黄的灯光下,众人围坐在壁炉旁喝茶聊天。江小骨缠着慕忆涵教她叠纸船,姜曦妍在给大家分新烤的饼干,简岁源则拿着本泛黄的诗集,摇头晃脑地念着,惹得一片笑声。
程年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支烟,没点燃,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南严卿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镜片上,看不清表情。
“我说你们俩,”简岁源念完诗,凑过来打趣,“怎么总跟别人隔着层似的?程年你别老摆着张‘生人勿近’的脸,严卿你也笑笑啊,不然显得我们多吵。”
程年挑眉,刚要回嘴,南严卿却先开了口,语气平淡:“在看明天的天气,雪太大的话,你们路上不好走。”
“还是严卿细心。”姜曦妍笑着递给他一块饼干,“尝尝?新烤的蔓越莓味。”
南严卿接过来,咬了一小口,忽然侧头对程年说:“你不是喜欢蔓越莓?”
程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硬币大小的饼干,塞进嘴里:“还行。”
祁羽瑶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她记得程年根本不爱吃甜食,更别说带果干的饼干了。可他刚才嚼着饼干的样子,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活动散场时,雪下得更大了。简岁源家的客房不够,程年大手一挥:“去我那儿住,离得近,有空房。”
南严卿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会不会太麻烦?”
“麻烦什么。”程年拎起他的外套,自然地搭在臂弯里,“你上次落在我那儿的文件,正好拿给你。”
众人没多想,只当他们是关系好的朋友。晨梦羽开车送祁羽瑶回酒店时,她才忍不住开口:“你觉不觉得,程年和严卿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晨梦羽握着方向盘,视线落在前方的雪路上。
“说不上来。”祁羽瑶皱着眉,“就是那种……默契,好像不止朋友那么简单。”
比如南严卿总能精准地知道程年的喜好,比如程年看似随意的举动,却总在照顾着南严卿的习惯。就像刚才分饼干时,南严卿递过去的那块,明明是程年最不喜欢的口味,她却接了,还吃得理所当然。
晨梦羽想了想,笑了笑:“或许吧。但他们愿意藏着,总有自己的道理。”
***程年的公寓在顶楼,带着个小露台。雪落在露台上,积了薄薄一层白。
南严卿刚换好拖鞋,就看见程年从厨房端了杯热可可出来,上面还飘着棉花糖。
“少喝甜的。”南严卿皱了皱眉,却还是接了过来,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
“就一杯。”程年靠在吧台边,看着她小口喝着,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今天在书店,简岁源那话,没戳到你吧?”
“没有。”南严卿放下杯子,语气平静,“我们这样,挺好的。”
他们认识有好几年了,彼此的脾性早就刻进了骨子里。南严卿知道程年看似散漫下的细腻,程年也懂南严卿克制背后的温柔。
这份感情是怎么开始的,谁也说不清。或许是某个加班的深夜,程年翻墙进南家老宅,把困在书房的南严卿拉出来吃路边摊;或许是南严卿在程年惹了麻烦后,不动声色地帮她收拾烂摊子;又或许,就是某个寻常的午后,阳光正好,看着对方的侧脸,忽然就动了心。
她们从没说过“喜欢”或“爱”,却默契地避开了所有可能被戳破的场合。程年依旧是那个玩世不恭的程家小小姐,南严卿还是那个沉稳内敛的南家掌舵,在所有人面前,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对了,”程年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丝绒盒子,递给南严卿,“给你的。”
打开一看,是只银色的手表,表盘很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南严卿认得,是她上次在橱窗里多看了两眼的款式。
“生日早过了。”她抬眼看向程年。
“补的。”程年耸耸肩,伸手替她戴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带来一阵微麻的痒,“戴着吧,总比你那块老古董强。”
南严卿看着手腕上的表,秒针滴答走着,像是在计量着他们藏在时光里的秘密。她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碰了碰程年的脸颊。
程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南严卿顺着往下,按在程年胸口:“跳得挺欢的。”
程年的耳尖悄悄红了,抽回手,转身走向客房:“我去洗澡了。”
南严卿看着她略显仓促的背影,低低地笑出声。雪还在下,落在露台的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这深夜的秘密伴奏。
***第二天清晨,祁羽瑶去程年家取落在那儿的围巾。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南严卿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慢点喝,烫。”
接着是程年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些:“知道了,别啰嗦。”
她顿住脚步,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就看见南严卿穿着睡袍打开门,头发有点乱,眼角带着点惺忪的红。程年站在她身后,穿着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端着个马克杯,杯沿还沾着点奶渍。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安静。
程年和南严卿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倒是祁羽瑶,脸颊有点发烫,连忙举起手里的手机:“我……我来拿围巾,忘在沙发上了。”
“在这儿。”南严卿转身去客厅,很快拿着围巾出来,递给她,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外面雪大,路上小心。”
“谢谢。”祁羽瑶接过围巾,逃也似的离开了。
坐进车里,她的心跳还没平复。刚才那一幕,像幅被不小心撞破的画,带着点狼狈,却又透着说不出的温馨。
晨梦羽看她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怎么了?”
祁羽瑶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忽然笑了:“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人,有些事,藏着,也挺好的。”
就像程年和南严卿,她们不需要向全世界宣告,不需要旁人的祝福,只要彼此心知肚明,在每个寻常的日子里,能为对方递上一杯热可可,能在深夜的露台上共享一片雪景,就够了。
雪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祁羽瑶靠在晨梦羽肩上,看着车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觉得,幸福从来都不止一种模样。
有的是轰轰烈烈的告白,有的是细水长流的陪伴,还有的,是藏在烟火里的默契,是心照不宣的温暖。
只要是真心的,就值得被温柔以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