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完打,我没敢走大路,绕进了拆迁区。
天全黑了,碎砖堆里只有我喘气的声音。后背火辣辣地疼,手摸到裤兜里那副断了腿的眼镜,突然想起三个月前。
我爸拎着行李箱,我哥背着新书包站旁边,校服领口还别着校徽——市重点的。
“林晖去首都念书,”我爸拨开我拽他衣角的手,语气没起伏,“你跟你妈过。”
我妈在门后哭,我问他:“那我呢?”
他看都没看我:“你这样,带出去丢人。”
轿车扬尘而去时,我哥从后窗朝我做了个鬼脸。
拳头突然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啧,这点气性,够给谁看?”
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分不清在哪儿。我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四周只有断墙和影子。
“谁?”
“别找了,”那声音慢悠悠的,“你爸说得对,你是挺窝囊。”
火一下子上来了:“关你屁事!”
“不关我事,”声音笑了,“但我能教你怎么不窝囊。比如,明天怎么把打你的那几个揍回去。”
我愣住了。
“不敢信?”声音顿了顿,“穿过这片废墟,最里头那间瓦房。敢来,就给你个机会。”
风卷着碎纸飘过脚边。我盯着黑暗里那片隐约的瓦顶,刚才被打的疼、被我爸丢下的堵,混在一起烧得胸口发紧。
咬了咬牙,我抬脚往那边走。
瓦房院子里,一个老头背对着我,坐在槐树下喝茶,真不敢想象现在都2000年了怎么还有这种穿着道袍的....算卦的老道??
“来了。”他没回头。
我站在院门口,手心全是汗。
他转过身,头发白了大半,眼睛却亮得很。“坐。”他指了指石凳。
我坐下,没敢动。
“知道我能教你什么?”他倒了杯茶推过来。
“你说……教我揍人?”
“是教你怎么让别人不敢再揍你,”他呷了口茶,“我会武功,能教你。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
“你我有缘,你心太弱,”他看着我,“被爹丢了就丧成这样,被人打了只会躲。学了功夫,也是白给。”
我脸发烫,想反驳,却没话可说。
“想拜师,”他放下茶杯,“先把学校那摊子搞定。让那些打你的怕你,让看不起你的人闭嘴。什么时候做到了,再来找我。”
他起身往屋里走,走到门口又停下:“记着,拳头硬之前,得先让心硬起来。”他临走前赠与了我把折叠刀,我愣住了这老道看起来仙风道骨现实却这么下流.....
门“吱呀”关上。
我坐在石凳上,茶凉了都没动。夜风吹过老槐树,叶子沙沙响。
心硬起来?
我摸了摸后背的伤,又想起我哥的鬼脸、我爸的眼神、李涛碾我手背的鞋……
慢慢握紧拳头,骨节咯吱响了一声。
一下到了明天,刀藏在袖管里,冰凉的触感顺着胳膊爬上来,混着昨晚老头那句话——“真要动手,挑最怂的那个捅,见血就行,别深”。
当时我还觉得他这话糙得不像高人,现在捏着刀柄,倒觉得这招够实在。
上课铃响时,李涛他们在后窗晃了晃,黄毛朝我比了个割脖子的手势。我摸了摸袖管,心跳得又快又猛,不是怕,是兴奋。
苏晴看我不对劲,往我这边靠了靠:“他们是不是又要找你麻烦?”
“嗯。”我盯着黑板,手在桌子底下转着笔,“等会儿你别看。”
她还想说什么,下课铃响了。
李涛带着四个人堵过来,为首的还是他,旁边跟着个瘦猴似的男生,是他们里头最会起哄的,上次踩我手背最狠的就是他。
“林默,昨天让你跑了,今天还敢狂?”李涛往桌上一拍,“去天台,敢不去废了你!”
我站起身,袖管里的刀滑到掌心。“不去。”
“你他妈找……”瘦猴的话没说完,我已经攥着刀冲过去。
动作比想的快,大概是肾上腺素烧的。我没捅李涛,对着瘦猴的胳膊就划了下去。
“嗤啦”一声,校服布破了,血瞬间涌出来。
瘦猴愣了一秒,才杀猪似的叫起来:“啊——我流血了!!”
整个教室都静了。
李涛的脸唰地白了,剩下三个人往后缩了缩,看我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我握着刀,刀片上的血滴在地上,红得刺眼。“还有谁想试试?”
声音不大,却把他们钉在原地。
“你……你敢真捅人?!”李涛的声音抖得不成样,腿都在打颤。
瘦猴还在嚎,我瞪他一眼:“闭嘴。”
他立马没声了,捂着胳膊直哆嗦。
“滚。”我又说。
李涛这才反应过来,拽着瘦猴就跑,剩下的人跟在后面,连滚带爬地没了影。
瘦猴的惨叫声还在走廊里飘。
我把刀合上,血蹭在胶木柄上,有点黏。苏晴看着我,嘴唇哆嗦着,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真捅了?!你疯了啊!”
“没深,”我甩了甩手上的血,想起老头昨晚的话,“见点血,他们才怕。”
她指着我手里的刀:“这刀……”
“一老头给的。”我把刀塞回书包,“他说对付这种人,就得见红。”
真没看出来,那老头看着仙风道骨,下手这么狠辣。但不得不说,管用。
瘦猴的哭声越来越远,周围同学看我的眼神变了,有怕的,有惊的,再没人敢像以前那样低着头装没看见。
我坐回座位,苏晴还在发抖:“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他们天天打我,就不犯法?”我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划了道线,“从今天起,谁再动我一下,我保证比这刀更狠。”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草稿纸上,那道线歪歪扭扭,却像道分水岭。
老头说得对,对付烂人,就得用他们懂的规矩。
征服学校?这一刀,算是开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