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定在周末的午后，选在城郊那家种满桂花树的庭院餐厅。苏楠楠站在镜子前，指尖划过米白色连衣裙的领口，领口绣着细碎的桂花图案，是江临川前几天偷偷塞给她的，说“这样站在桂花树下，就分不清是花甜还是人甜了”。
“紧张吗？”室友帮她理了理裙摆，笑着打趣，“等会儿江临川看到你，估计又要脸红到耳根了。”
苏楠楠对着镜子吐了吐舌头，耳尖却悄悄热了。她想起昨晚江临川发来的消息：“明天我爸妈会穿藏青色的西装和米色风衣，我妈说想给你带她亲手做的桂花糕，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字里行间的小心翼翼，像个怕做错题的小学生，让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庭院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阳光透过枝叶洒在青石板路上，碎成一片金色的光斑。江临川已经等在门口，穿着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上那道帮她搬书时不小心蹭到的浅疤。看到苏楠楠的瞬间，他的眼神亮了亮，脚步下意识地往前迈了半步，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耳尖果然红了。
“你来了。”他伸手想帮她拎包，指尖刚碰到包带又缩了回去，转而轻轻拂去她肩头的一片落叶，“今天……很好看。”
苏楠楠仰头看他，发现他衬衫口袋里别着一支小小的向日葵胸针，是她上次在饰品店随口说“这个和你很配”的那支。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胸针：“这个也很好看。”
江临川的喉结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楠楠来啦？”江妈妈笑着走过来，手里拎着个精致的食盒，“快进来，外面太阳晒。”她拉着苏楠楠的手往里走，掌心暖暖的，像春日里的阳光，“临川这孩子，昨晚紧张得翻来覆去，说怕招待不好你爸妈，凌晨还在查‘第一次见亲家注意事项’呢。”
苏楠楠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江临川，他正低着头抿嘴笑，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让她突然想起图书馆里他画的那幅“会发光的冰山”，原来喜欢真的能让最内敛的人，藏不住眼里的光。
双方父母坐在靠窗的位置，聊得格外投缘。苏妈妈拿出苏楠楠从小到大的相册，指着一张扎着羊角辫的照片笑：“你看她小时候，把邻居家的向日葵都摘下来插在头上，说要当小太阳。”江妈妈凑过去看，指着另一张照片里趴在书桌上睡觉的小男孩：“我们家临川也一样，小时候抱着编程书就能睡一下午，醒来第一句话是‘妈妈你看，这个程序能画出太阳’。”
苏楠楠悄悄碰了碰江临川的手背，他的手指动了动，反手握住她的，掌心有些汗湿。她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看着相册里那个举着向日葵的小女孩，嘴角弯着浅浅的弧度，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来尝尝这个。”江妈妈打开食盒，里面是切成小块的桂花糕，米白色的糕体里嵌着金色的桂花，“临川说你喜欢桂花味，我特意多加了点糖桂花。”
苏楠楠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像上次在火锅店里他给的桂花糖，又比那个多了点暖暖的温度。她刚想夸好吃，就看到江临川正偷偷往她盘子里塞了块没那么甜的，原来他记得她昨天随口说的“怕太甜会腻”。
“关于两个孩子的订婚，”江爸爸放下茶杯，语气温和却认真，“我们商量着，等明年他们毕业，就先领证，婚礼可以慢慢准备，主要还是看孩子们的意思。”
苏爸爸笑着点头：“我和她妈妈也是这个想法，只要孩子们在一起开心，别的都不重要。”他看向苏楠楠，眼神里满是欣慰，“我们家楠楠从小就大大咧咧，多亏了临川多照顾。”
江临川立刻坐直身体，像汇报工作似的认真：“叔叔阿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楠楠的，不让她受委屈。”他说这话时，指尖轻轻捏了捏苏楠楠的手心，像是在给她承诺，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苏楠楠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想起编程大赛那天，他也是这样，明明自己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还反过来安慰她“别担心”。原来从很早以前，他就在用自己的方式，悄悄给她撑起一片安稳的小天地。
订婚礼很简单，没有复杂的仪式，只有双方父母和几个亲近的朋友。交换订婚戒指时，江临川的手指微微发颤，把戒指套进她无名指的瞬间，他低头说了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这枚比上次那个更合手，我量了三次你的指围。”
苏楠楠这才发现，这枚戒指比求婚时那枚更素雅，铂金戒圈上刻着细密的桂花纹路，内侧还有两个小小的字母——“J”和“N”。她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盯着她的手，眼神专注得像在调试最精密的程序，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朋友们在院子里起哄，让他们说说怎么确定关系的。江临川刚要开口，就被苏楠楠抢了先：“是他先在我日记本上画小太阳的！”
“明明是你先把可乐洒在我衬衫上的。”江临川低声反驳，耳尖又红了，“那天你穿着鹅黄色的卫衣，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我盯着你的背影看了好久，差点撞到电线杆。”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笑成一片。室友笑着说：“原来江大神也有这么糗的时候！”江临川的队友则补充：“他那阵子天天对着电脑发呆，我们还以为他写代码写到走火入魔了，原来是在想怎么追人啊。”
苏楠楠听着大家的玩笑，偷偷看了眼江临川，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里的温柔像院子里的阳光，暖得让人想赖在里面不出来。她突然想起他在图书馆画的冰山和小太阳，原来从那时起，他们的故事就已经悄悄写好了结局。
午后的阳光渐渐斜了，桂花落在江临川的衬衫上，像撒了把金色的星星。他拉着苏楠楠走到庭院深处的秋千旁，秋千上缠着浅紫色的藤花，是他昨天特意让人布置的，说“你上次说这家店的秋千好看”。
“坐上来。”他轻轻推了推秋千，“我帮你拍照。”
苏楠楠刚坐稳，就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是条手链，银链上挂着个迷你相机吊坠，镜头处镶嵌着细碎的小钻，像她第一次见他时挂在包上的那个旧相机。
“这个……”苏楠楠的声音有点发颤。
“上次看到你日记本里画的相机手链，”江临川的指尖轻轻划过吊坠，“找首饰店的人定做的，相机盖可以打开，里面刻了日期。”
苏楠楠打开相机盖，里面果然刻着一行小字——“2023.10.28”，是他们第一次在梧桐道上撞到彼此的日子。她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睫毛上沾着一点桂花碎屑，眼神亮得像落满了星星。
“喜欢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喜欢。”苏楠楠用力点头，眼眶有点热，“比所有礼物都喜欢。”
江临川帮她戴上手链，银链贴着手腕，凉凉的，却让她觉得心里暖暖的。他的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皮肤，像触电似的缩了缩，却又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仿佛想确认这一切不是梦。
朋友们端着蛋糕走过来，奶油上用巧克力写着“订婚快乐”，旁边还画着个小太阳和一座冰山，是照着图书馆那幅简笔画做的。“快许愿！”大家笑着起哄。
苏楠楠闭上眼睛，闻到空气中的桂花香和奶油香，听着身边江临川轻轻的呼吸声，突然觉得所有的愿望都已经实现了。她悄悄睁开眼，看到江临川正对着蛋糕上的小太阳发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原来他也在偷偷许愿。
“许了什么愿？”吹完蜡烛后，苏楠楠凑到他耳边小声问。
江临川的耳尖红了红，声音低得像耳语：“希望我的小太阳记者，永远都这么开心。”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握的手上，订婚戒指和相机手链在光线下闪着温柔的光。苏楠楠看着江临川低头帮她拂去裙摆上的桂花，突然想起他在日记本上补的那句话——“故事还很长，我们慢慢写”。
原来最好的约定，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这样平淡又温暖的日常：是他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是她看懂他所有的小心思，是桂花树下共享一块桂花糕的清甜，是秋千旁交换戒指时的心跳，是知道往后的每一个秋天，都会有彼此在身边。
晚风拂过庭院，带来更多的桂花香。苏楠楠握紧江临川的手，看着远处父母们相谈甚欢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秋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圆满。她的日记本里，又该添上一笔了——今天，我们在桂花树下订了婚，他的手很暖，桂花很甜，未来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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