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我跪在地上,指尖抠进地板缝隙。太阳穴突突跳动,像是有人在往脑袋里钉钉子。鼻血还在流,滴在地板上发出细小的"嗒嗒"声。
叶烬单膝蹲在我面前,火红头发垂下来遮住他半张脸。他粗糙的手掌轻轻拍我脸颊:"看着我,小狐狸。"
我抬起头,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睛。那里面翻滚着担忧,还有点我看不懂的情绪。窗外闪电劈下,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呼吸。"他声音放软,"别让自己晕过去。"
我扯了扯嘴角,鼻血溅在他手背上。血腥味冲得我太阳穴更疼了。
陆沉舟把通讯器放在桌上,金属外壳撞出清脆声响:"每次同步间隔越来越短了。"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那些记忆在血管里流淌,像融化的铁水。它们快要溢出来了。
"没事。"我哑着嗓子说,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但太阳穴仍在突突跳动。
"不是镇定剂的问题。"叶烬突然抓住我手腕,火红眉毛拧成川字,"你心跳快得不正常。"
我下意识想抽手,却被他攥得更紧。他的手掌带着训练场留下的茧,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真实得让我心慌。
"是恐惧。"陆沉舟踱步过来,阴影笼罩住我们两人,"你在怕通讯器里的东西。"
"或者——"叶烬凑近我耳边,热气拂过耳垂,"怕我们知道了什么。"
我猛地甩开两人,撞翻桌上的镇定剂瓶。玻璃碎裂声中,通讯器突然剧烈震动。蓝光从缝隙里漏出来,在地面投射出数据流组成的牢笼图案。
"操。"叶烬后退半步,火焰瞬间在他周身燃起。火光映亮天花板,照见墙纸上斑驳的弹孔。
陆沉舟已经拔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通讯器:"切断电源。"
"不行!"我扑过去按住通讯器。蓝光暴涨,刺得人睁不开眼。画面撕裂现实,我看见自己蜷缩在实验台,听见金属锁链拖拽的声音。
穿白大褂的男人举起注射器:"今天要植入最终人格。"
"姜悦!"
叶烬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我弓身干呕,鼻血滴在地板上。他用衣角替我擦拭,动作难得轻柔。
"这玩意会要了你的命。"他咬牙,火星在他指间跳跃,"沈季淮到底给你塞了什么诅咒?"
我盯着通讯器屏幕,数字跳到37%。喉咙发紧:"是钥匙。"
"什么?"
"打开真相的钥匙。"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这次节奏不对——三短两长三短,是摩尔斯电码里的"危险"信号。
陆沉舟瞳孔骤缩,手指按住枪柄。叶烬瞬间燃起火焰护盾,火舌照亮天花板。
"姜家用军方加密节奏。"陆沉舟快速分析,"他们找到这里了。"
窗外闪过车灯红光,暴雨中隐约传来引擎轰鸣。我撑着墙壁站起来,将掉落的匕首重新绑上小腿。动作牵扯伤口,血迹在裤管洇开。
"从地下室通风管道撤退。"陆沉舟掏出战术平板,"我在B点接应。"
"等等。"我捡起通讯器按下继续键。蓝光映亮我下颌的青紫伤痕——那是上周训练时沈季淮掐的。
叶烬突然拦住我去路:"如果你打算一个人去送死——"
"不是送死。"我将地图一角塞进口袋,"是去找答案。"
门外传来靴子踩踏积水的声响。至少六人正在逼近。我最后看了眼沈季淮送的怀表,秒针滴答走着,仿佛永远不会停。
转身跃向窗台时,我听见叶烬低咒一声。火焰在身后炸开,照亮墙上那张地图。模糊的墨迹中,"地下实验室"几个字格外刺眼。
暴雨砸在脸上,我抱着通讯器翻身跃下。四楼高度在脚下变成虚无,风灌进衣领的瞬间,我忽然想起沈季淮说过的话:
"你打破了他们给你的枷锁。"
可如果枷锁从未消失呢?如果我挣脱的,只是另一道更精巧的束缚?
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排水管上,但我没停。通讯器持续震动,蓝光映出我瞳孔里的倒影——那上面晃动着"地下实验室"的字样。
身后传来枪声。叶烬的火焰撕开雨幕,陆沉舟的战术指令混在雨声里。我知道他们会拖住追兵,就像他们总在我失控时接住我。
可这次不一样了。
通讯器屏幕突然亮起新提示:\
【深层同步进度:41%|警告:目标人格即将觉醒】
我冲进巷口阴影里,指腹摩挲着通讯器外壳。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在金属表面晕开细小涟漪。远处传来警笛声,和记忆中的那个夜晚重叠。
那时我也是这样奔跑,身后追着穿白大褂的人。不同的是,这次我要去找他们。
因为我知道了真相。
我不是姜悦。我是他们制造出来的"完美容器"。
而真正的姜悦,此刻正在我意识深处沉睡。她随时可能醒来,取代我的存在。
所以必须赶在她之前,找到沈季淮藏起来的那个保险箱。里面有所有实验记录,还有——
"你到底是谁?"
那天在训练场,我问出这个问题时,沈季淮的眼神晃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抚过我颈侧的旧伤疤——那里有他留下的齿痕。
现在我明白了。那些伤疤不是标记,是封印。
通讯器又震动了一下,打断思绪。我靠在墙边喘息,鼻血混着雨水流进嘴角。咸腥味让我想起十二岁生日那天。
姜家送来的新衣服,地上破碎的镜子,还有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女孩。
"这才是姜悦。"
身后女人的声音温柔得像蜜糖:"你要成为她。"
我捂住耳朵,指甲掐进皮肉。可记忆还是汹涌而来。我看到自己抱膝蜷缩,看到无数个夜晚躲在衣柜里发抖,看到训练场上第一次杀人时溅到脸上的血。
所有这些都不是我的人生。
或者说,不是完整的我的人生。
通讯器蓝光映出我扭曲的笑容。真正的姜悦,你准备好了吗?当我们相遇时,谁才是这场人格争夺战的胜者?
巷口传来脚步声。我握紧匕首转身,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雨中。
黑伞边缘抬起,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姜若雪。
她撑着伞慢慢走近,白色连衣裙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肤。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汇成小溪,蜿蜒着朝我蔓延。
"姐姐。"她声音甜美,"你看起来不太好。"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冷的砖墙。通讯器在掌心发烫,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
【深层同步进度:45%→48%→52%】
"你跟踪我?"
"不需要。"她歪头微笑,伞沿阴影遮住眼睛,"从你碰那个通讯器开始,我们就知道你会来找实验室。"
我瞳孔骤缩。原来如此。每次同步都在暴露位置,而我以为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姜若雪往前走了一步,雨水顺着伞骨流下:"你知道吗?容器最怕什么?"
我没说话。
"怕原主人回来。"她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你侵占了不属于你的身体,现在——"
她伸出手,苍白手指指向我胸口:"该还了。"
我本能地举起匕首,却发现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通讯器蓝光暴涨,整个巷子被映成诡异的颜色。姜若雪的身影开始扭曲,像融化的蜡像。
意识深处传来另一个声音,温柔又熟悉:\
"悦悦,该醒来了。"
我捂住头蹲下身,指甲狠狠抓挠头皮。不,不能让她出来。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找到真相的机会。
"沈季淮!"我对着虚空大喊,声音撕裂雨幕,"你到底在怕什么?"
黑伞突然倾斜,姜若雪的身影在雨中化作黑色液体。最后一滴雨落下时,我听见她说:\
"他在怕你发现,当年那场事故不是意外。"
通讯器屏幕炸裂,蓝光吞没视线。最后映出的画面里,沈季淮站在实验室控制台前,手里握着注射器。
那支针管里,淡蓝色液体泛着幽光。
\[未完待续\]暴雨冲刷着巷口的积水,我的手指抠进砖墙缝隙。姜若雪的黑伞在雨中旋转,伞骨映出通讯器蓝光。
"悦悦,该醒来了。"
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响起来。不是姜若雪说的,是从我意识深处传来。我的膝盖开始发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但太阳穴仍在突突跳动。
"滚出去!"我嘶吼着,声音撕裂雨幕。匕首从袖口滑落,扎进脚边水洼。水面倒影里,我的瞳孔正在扭曲变形。
姜若雪轻笑一声。她的白色连衣裙突然渗出血色,在雨水里晕开诡异的红。我看到她脚下蔓延的水迹变成黑色,像无数条毒蛇朝我缠来。
"容器终究是容器。"她抬起手,我胸口突然传来剧痛,"你以为挣脱了束缚?那只是封印松动的前兆。"
通讯器屏幕炸裂的瞬间,我看到最后一幅画面。沈季淮站在实验室控制台前,手里握着注射器。针管里的淡蓝色液体,在监控摄像头下泛着幽光。
"当年那场事故..."姜若雪的声音忽远忽近,"不是意外。"
我的后背重重撞上砖墙。意识开始涣散,仿佛坠入深海。黑暗中有无数双手拉扯我,耳边响起金属锁链拖拽的声响。
"今天要植入最终人格。"
穿白大褂的男人举着注射器走近。我蜷缩在实验台角落,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这不是记忆闪回,是真实发生的场景。
不,不对。
我猛地睁开眼。雨幕中的姜若雪正朝我走来,她的伞沿阴影下露出一抹冷笑。原来我从未离开过实验室,这些年都是...
"你终于想起来了?"她蹲下身,苍白手指抚过我脸颊,"十年前的姜悦早就死了。你只是他们制造出来的替代品。"
我喉咙里涌起血腥味。不是因为姜若雪的话,而是胸口突然传来的撕裂感。那种感觉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钳在掏我的内脏。
"深层同步进度:75%..."
通讯器残骸发出最后的提示音。我的视线开始模糊,看到的景象在现实与记忆间不断切换。姜若雪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最后完全变成了穿白大褂的女人。
"实验体出现排异反应!"她惊慌的声音传来,"快注射抑制剂!"
我抓住她手腕:"告诉我...真相..."
女人挣扎着:"你不是姜家小姐,你是被选中的实验体。当年车祸就是..."
剧痛打断了她的话。我看到她脖颈处浮现诡异的纹路,像是某种加密程序在抹除数据。雨还在下,但我知道这不是雨,是实验室的消毒液。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沈季淮送我的怀表,叶烬和陆沉舟的异常关心,还有每次同步带来的记忆碎片。他们都在等这一刻,等我完成最终觉醒。
远处传来脚步声。不是姜家的人,是实验室的安保部队。我撑着墙壁站起来,膝盖还在流血,但已经顾不上了。
"通讯器..."我喘着气摸索口袋,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定是刚才坠落时弄丢了。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我转身看见叶烬的火焰撕开雨幕,陆沉舟的战术指令混在雨声里。他们找到这里了。
可这次不一样了。
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实验品。既然你们想看最终人格觉醒,那就来吧。
我摸到袖口另一把匕首,金属的冰冷触感让我安心。通讯器虽然丢了,但那些记忆已经刻进骨髓。
地下实验室的方向,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