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的金属管道里弥漫着铁锈与腐水的腥气。我蜷缩在转角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同步率提示音还在耳边嗡鸣——85%。
军犬的喘息声越来越近。它们能嗅到我的血味。
匕首划开手臂皮肤时，疼痛让我清醒。鲜血顺着掌纹滴落，在黑暗中发出细小的"嗒嗒"声。这不是第一次自残保持意识，但每次都会想起沈季淮的话："真正的容器不需要这些。"
手电光束从缝隙间漏进来。至少六名安保人员正在逼近。他们的军靴踩在积水里的声音规律而冰冷。
通讯器残骸在口袋震动，残留蓝光映出管道内壁的实验编号。那些数字像蛇一样扭动，最后拼成"最终人格植入区"。
"悦悦..."温柔的声音从颅骨深处传来，"回家吧。"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冲得太阳穴更疼了。记忆碎片突然闪现：监控室内，沈季淮注视着注射药剂的幼童。他的手指抚过玻璃，眼神晦暗不明。
"不是真的。"我嘶吼着把匕首刺进大腿，"你不是我！"
精神波暴走瞬间，管道内所有玻璃制品同时炸裂。远处传来军犬的哀嚎和士兵的惨叫。同步率飙升至80%，我能感觉到另一个意识在撕扯我的神经。
脚步声乱了。有人在喊："她开始暴走了！快撤！"
但我听见了更重要的声音——叶烬的火焰在管道外燃烧，陆沉舟的战术指令混在雨声里。他们找到这里了。
金属门被火焰熔化的瞬间，我看到叶烬瞳孔里的火光。他伸手想扶我，却被我的精神力震退两步。额角渗出的血线在火光下格外刺目。
"沈季淮到底是谁？"我嘶吼着抓住陆沉舟的衣领，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告诉我真相！"
战术平板在他手中亮起。加密文件在潮湿空气中投射："黑曜计划首席研究员：沈季淮"。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童年病房里的监护仪，穿白大褂的身影，还有那个夜晚——姜家送来的新衣服，地上破碎的镜子，以及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女孩。
"这才是姜悦。"身后女人的声音温柔得像蜜糖，"你要成为她。"
姜若雪撑着黑伞出现在门口。白色连衣裙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像一幅诡异的油画。她指尖轻点我额头，精神压迫瞬间增强。
"当年车祸是假的。"她微笑，"真正姜悦的死亡证明是你亲手签的。"
同步率提示音又响起来。85%。我扯开颈侧衣领，封印伤疤正在发烫。血液流淌处浮现荧光纹路，显现"最终人格启动程序"。
"不。"我抓起匕首划开伤疤，"这次轮到我选择。"
剧痛让意识短暂清明。我看到姜若雪的笑容僵住，她脚下的水迹开始沸腾。
"你疯了！"她后退半步，"这样会提前触发人格覆盖！"
"那就来吧。"我抹去脸上的血，"我受够了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警报声突然响起。红灯在管道内闪烁，倒计时投影在墙壁上：人格覆盖程序启动——00:14:59。
叶烬的火焰瞬间燃起，照亮天花板。"跑！"他大喊，"主控区在前面！"
我撞开追兵冲进通道。湿冷空气变成灼热的风，每一步都踏碎地面的玻璃渣。倒计时在耳边滴答走着，像沈季淮送的怀表。
主控区金属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无菌舱内沉睡着完美克隆体，她的面容与我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沈季淮的低沉嗓音从环形监控室传来。
全息投影展开，播放十年前车祸现场的篡改证据。画面里，是他亲自调整了车辆轨迹。
"当年那场事故..."他声音平静，"确实是意外。但救下你的，是我。"
叶烬的火焰燃尽最后一丝数据屏障。陆沉舟的枪口指向控制台。
我望着克隆体微笑："现在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警报声中，所有屏幕同时显示倒计时：人格覆盖程序启动——00:09:59。
警报声像一把钝锯子来回切割空气。我盯着无菌舱里那个苍白的脸，喉咙发紧。沈季淮的声音从三百六十度环绕的监控屏里淌出来，每寸墙壁都在渗出他的存在。
"你问我谁是怪物？"他轻笑一声，控制台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看看你脚下。"
地面瞬间变得透明。无数管道在我们脚下纵横交错，暗红色液体在其中流淌。那些不是普通液体——是和我手臂伤口流出的一模一样的荧光血液。
"这整座地下设施，都是你的血管延伸。"沈季淮的声音裹着金属共振的嗡鸣，"你以为你在逃亡？不，你正在回家。"
叶烬的火焰突然熄灭。他猛地扯开领口，脖颈处浮现和我伤口相同的荧光线纹。
"你早就..."我后退半步，脚底的血光透过鞋底灼烧皮肤，"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第一次在病房醒来。"陆沉舟突然开口，枪口微微下垂，"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他们筛选容器的标准。"
控制台屏幕疯狂闪烁。全息投影铺天盖地展开——无数个我出现在不同城市的街头巷尾。有的穿着校服在便利店打工，有的披着白大褂做手术，最远的画面定格在二十年前，一个扎马尾的女孩正在菜市场剥莲子。
"这就是你说的黑曜计划？"我攥紧匕首，刀柄被掌心血渍浸得打滑。
"准确来说，是你创造的黑曜计划。"沈季淮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他从阴影里走出来，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器，淡蓝色药剂里漂浮着细碎的发光颗粒，"十年前你就死了，姜悦。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七百二十次人格移植的最终版本。"
注射器扎进我小臂时，没有痛觉。只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游走，和体内原有的荧光血液融为一体。
"这次不一样了。"沈季淮抚摸我颤抖的手背，"这次我们准备了双份意识。"
地面开始震颤。无菌舱自动开启，那个"真正的姜悦"睁开眼睛。她苍白的脸突然绽开笑容，和我此刻的表情完全重合。
"同步率提示音..."我听见自己和她的声音同时响起，"90%。"
叶烬的火焰再次燃起，却将他自己包裹。他的瞳孔裂成两半，分别映出我和克隆体的脸。
"来不及了。"沈季淮退入监控室深处，"你们都该回到培养液里。"
主控区天花板轰然塌陷。黑色粘稠物质如暴雨倾泻而下，将我的双脚牢牢钉在地面。我低头看着逐渐淹没膝盖的液体，发现里面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微型人形——每个都是缩小版的我。
"这是最后的人格稳定剂。"沈季淮的声音混在黏液鼓胀的咕噜声里，"要么你吞噬它，要么它吞噬你。"
克隆体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比夜更冷，眼神却比我还要炽热。
"来吧，"她说，"让我们成为完整的人。"
倒计时牌在墙上跳动：人格覆盖程序启动——00: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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