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第二节课,杨博文正趴在课桌上,用圆规尖小心翼翼地描着物理课本角落里的北斗七星。铅笔印很浅,他描到第七颗天权星时,笔尖突然断了。
杨博文啧…
他小声嘀咕,抬头看了眼挂在教室前面的时钟——20:17。
还有十三分钟下课。
就在这时,头顶的日光灯管突然"滋啦"一声,紧接着,整个教室陷入黑暗。
"哇——!"全班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
"安静!"班主任老陈拍着桌子站起来,"可能是跳闸,班长去楼下看看电箱!"
杨博文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她的课桌上投下一小片银蓝色的光斑。他低头,发现刚才画到一半的北斗七星在月光下竟然清晰可见。
突然,有什么东西轻轻砸在了他的课本上。
他伸手一摸——是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
借着月光,杨博文小心地展开,熟悉的锋利字迹映入眼帘:
「天台。带上棱镜。——7」
杨博文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走廊上的应急灯亮着幽幽的绿光。杨博文贴着墙壁,轻手轻脚地溜出教室。通往天台的铁门常年上锁,但今天不知怎么,锁链只是松松地挂着。
他推开门时,生锈的铰链发出"吱呀"一声响。
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初秋特有的凉意。左奇函背对着他站在天台边缘,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像一片随时会飘走的云。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是运动会那天,杨博文在跑道上捡到的碎棱镜。
左奇函过来。
左奇函说。
杨博文走过去,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左奇函没说话,只是举起那块棱镜,对准了天上的月亮。
刹那间,一束七彩的光折射出来,在天台的水泥地面上画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左奇函看那里。
他忽然指向夜空。
杨博文抬头,看见北斗七星正清晰地悬挂在夜幕中。七颗星辰连成勺子的形状,而最暗的那一颗——天权星,正安静地闪烁着。
杨博文为什么总是7?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憋了太久,终于脱口而出。
左奇函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杨博文丢失的那块橡皮,被切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现在已经用得有些旧了。
他翻转橡皮,露出底部用铅笔写的一行小字:
「7/7」
左奇函七年前的天文夏令营。
他的声音很轻。
左奇函你是第七个找到天文台的孩子。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杨博文突然想起那个暴雨的下午,七个孩子被困在天文台里。戴银色手表的男孩——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左奇函就觉得眼熟——把橡皮切成星星分给大家。
而他在黑暗里,偷偷拽住了谁的衣角......
杨博文当时你说…
杨博文的声音有些发抖。
杨博文北斗七星的寿命是…
左奇函七亿年。
左奇函突然向前走了一步。
他们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杨博文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味,近到他能看清他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的细小阴影。
棱镜折射出的彩虹光斑正好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像一座小小的桥。
左奇函但人类发现它。
他轻声说。
左奇函只用了一瞬间。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巨响,紧接着,整栋教学楼的灯光骤然亮起。刺眼的光线让杨博文下意识闭上眼睛。
在那一瞬间的黑暗中,他感觉到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
是左奇函的小指,带着初秋夜风的微凉,却又透着活生生的温度,小心翼翼地勾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