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把车停在医院门口时，谢俞刚结束一台长达四小时的手术。车窗降下，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谢俞吐槽过无数次“像水表”的手表，冲刚走出医院大门的人笑得招摇：“谢医生，赏脸跟在下私奔三天？”
谢俞把白大褂搭在臂弯里，额角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消毒水味。他拉开副驾门坐进来，看都没看贺朝递来的墨镜：“贺总翘班，公司要倒闭了？”
“倒闭前也得先把我家谢医生拐走。”贺朝发动车子，顺手把空调调低两度，“订了海边的民宿，带私人泳池那种。”
谢俞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续值了三十六个小时班，他现在连抬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却还是被贺朝指尖划过眉骨的温度烫得绷紧了肩线。
“别闹，开车。”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贺朝乖乖收回手，却在等红灯时偷偷拍了张照片。照片里谢俞侧脸线条干净利落，下颌线绷得很紧，偏头靠着车窗的样子像只累坏了的猫。他迅速设成屏保，被谢俞用余光瞥见，换来一声低低的“幼稚”。
民宿在半山腰，推开阳台门就能看见整片蓝得发晃的海。谢俞洗完澡出来时，贺朝正系着围裙在厨房折腾。开放式厨房的台面上摆着切得歪歪扭扭的番茄和鸡蛋，抽油烟机嗡嗡作响，男人背影挺拔，却在转身时差点被地上的拖鞋绊倒。
“让开。”谢俞把他推出厨房，利落地系上围裙。十分钟后，两碗番茄鸡蛋面端上桌，贺朝捧着碗吃得头都不抬：“我家小朋友做饭就是好吃，比米其林三星强多了。”
谢俞没理他，默默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了一半过去。
第二天早上谢俞是被海浪声吵醒的。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阳台门开着，咸湿的海风卷着草木香飘进来。他套上贺朝的白衬衫走到阳台，看见贺朝正坐在沙滩椅上打电话，语气是商场上惯有的从容利落：“那个项目让张副总跟进，我这三天不看工作消息。”
挂了电话，贺朝回头冲他笑：“醒了？去看日出吗？”
沙滩上没什么人，赤脚踩在沙子里，温热的触感从脚底蔓延上来。贺朝非要跟谢俞比谁踩水溅起的浪花高，最后两个人都湿了半截裤腿，却在看到朝阳从海平面跳出来的瞬间同时安静下来。
橘红色的光把海面染成融化的金子，谢俞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贺朝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混着风声传来：“谢俞，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去冰岛看极光吧。”
谢俞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第三天下午返程时，贺朝的手机响个不停。谢俞靠在副驾上翻着一本医学杂志，听着男人对着电话那头有条不紊地布置工作，偶尔插一句“这个方案让他们重做，逻辑不通”“把数据报表发我邮箱，等会儿看”。
等贺朝挂了电话，谢俞忽然开口：“其实不用特意陪我出来的。”
贺朝转头看他，夕阳透过车窗落在谢俞脸上，把他眼底的认真看得一清二楚。男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笨蛋，工作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随时带着你出来晃荡吗？”
车开上跨海大桥时，谢俞忽然侧过身，在贺朝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动作快得像错觉，却让贺朝猛地踩了下刹车。后面的车按了声喇叭，贺朝却不管不顾，转过头盯着谢俞，眼睛亮得惊人：“小朋友，再來一次？”
谢俞别过脸看向窗外，耳尖却悄悄红了。海风吹起窗帘的一角，带着夏末最后的热意，把车厢里的空气都烘得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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