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星昼"咖啡馆一周年店庆这天，桑恬从清晨五点就开始忙碌。她站在梯子上，将一串新买的星星灯缠绕在门框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小心点。"一双温暖的手扶住她的腰。夏以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睡眼惺忪，头发还乱糟糟地翘着，身上套着那件她最喜欢的深蓝色睡衣。

"怎么起这么早？"桑恬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不是说好今天你多睡会儿吗？"

夏以昼接过她手里的灯串，轻松地挂到高处："梦见你在梯子上摔下来，吓醒了。"

一年前，他们大学毕业后的第三天，"星昼"咖啡馆正式开业。如今这家星空主题的小店已经成为城中有名的网红打卡地，尤其是夜晚开启星空投影后，天花板流转的银河能让最吵闹的客人安静下来。

桑恬从梯子上跳下来，被夏以昼稳稳接住。她顺势环住他的脖子，鼻尖蹭了蹭他的："夏老板，一周年快乐。"

"快乐，桑老板。"夏以昼笑着吻了吻她的鼻尖，"不过最好的礼物今晚才到。"

桑恬好奇地眨眨眼，但夏以昼已经转身走向咖啡机，留给她一个神秘的背影。这一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夏以昼偶尔的"惊喜"——有时是藏在咖啡杯底的小纸条，有时是突然出现在她包里的小陨石标本。但周年庆的礼物似乎格外特别，他已经暗示了好几天。

上午的客流比平时多了一倍。桑恬忙着为客人介绍新推出的"银河系"系列饮品，夏以昼则在吧台后娴熟地操作咖啡机，两人默契得像共用一个大脑。偶尔目光相遇，他会冲她眨眨眼，或者用口型说"我爱你"，惹得她耳根发热。

"你们是情侣吗？"一个年轻女孩接过桑恬递上的星座饼干，好奇地问。

桑恬下意识看向夏以昼，他正好也抬头望来，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

"比那更早，"桑恬笑着回答，"他曾经是我哥哥。"

女孩露出困惑的表情，但桑恬只是神秘地笑笑，没有进一步解释。有些故事太长太深，不适合在点单的间隙讲述。

下午三点，夏以昼突然从后厨出来，脱下围裙："桑恬，我们得走了。"

"现在？"桑恬正给一桌客人讲解星座甜点的设计理念，"可是店里..."

"我已经安排好了。"夏以昼向门口示意，桑恬这才发现他的大学室友蒋飞不知何时来了，正冲她挥手，"蒋飞会照看店里，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桑恬被夏以昼拉着手腕带出咖啡馆，塞进那辆他们共同购买的二手SUV里。车子驶出城区，向郊外的山区开去，窗外的建筑渐渐被树木取代。

"到底要去哪儿？"桑恬忍不住问。

夏以昼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记得我们大学时常去的那个山顶吗？那里的星空。"

桑恬当然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差点接吻的地方，也是后来无数次约会观星的秘密基地。毕业后因为咖啡馆太忙，他们已经很久没去了。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蜿蜒而上，最终停在一处僻静的观景平台。夏以昼从后备箱拿出一个野餐篮和一条厚厚的毯子，牵着桑恬走向平台边缘的一块平坦岩石——他们的"老位置"。

夕阳西沉，将云层染成金红色。夏以昼铺好毯子，从野餐篮里取出两个保温杯和三明治。

"周年庆大餐？"桑恬挑眉接过杯子，啜了一口——是她最爱的热巧克力，上面还撒了星星形状的棉花糖。

"开胃菜。"夏以昼神秘地笑笑，"主菜要等天黑。"

他们肩并肩坐着，看太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桑恬把头靠在夏以昼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咖啡和木质调香水的气息。四年前那个在医院病房里向她告白的男孩，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可靠的男人，却依然保留着只对她展现的温柔。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夏以昼突然问。

桑恬轻笑："你差点亲了我，然后落荒而逃。"

"我那天回去写了三页日记骂自己是个混蛋。"夏以昼耳根发红，"满脑子都在想，如果当时吻下去会怎样。"

"现在你可以弥补那个遗憾了。"桑恬仰起脸，故意眨眨眼。

夏以昼低头吻住她，比平时任何一次都要深入而缠绵。当两人终于分开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第一颗星星正怯生生地出现在天际。

"看，"桑恬指着天空，"天琴座出来了。"

夏以昼没有抬头，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按下。下一秒，他们周围的树丛里亮起无数星星般的小灯，将岩石周围照得如同梦境。与此同时，熟悉的旋律响起——是那首桑恬总在淋浴时跑调哼唱的歌，但这次是原唱版本。

"这是..."

"嘘，"夏以昼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跳舞吗，桑小姐？"

他们在星光环绕的岩石上缓慢旋转，夏以昼的掌心贴着她的后腰，引导她跟随他的步伐。桑恬把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稳健的心跳，突然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音乐结束时，夏以昼没有松开她，而是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单膝跪地。桑恬的呼吸停滞了，虽然她早已知道这一刻会来，但真正面对时，双腿还是不受控制地发抖。

"桑恬，"夏以昼从口袋里取出那个她曾在咖啡馆见过的绒布盒子，声音有些颤抖，"五年前，我在医院说过要等你毕业。现在，咖啡馆运营稳定了，我想是时候完成这个承诺。"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戒指，宝石周围环绕着一圈小钻石，宛如星空中的恒星。

"这是..."桑恬认出了那颗宝石的特殊切面。

"从你十八岁生日我送的那条流星项链上取下来的，"夏以昼轻声解释，"我重新切割设计了它。因为..."

"因为它是我最珍视的礼物。"桑恬接过他的话，眼泪模糊了视线。

夏以昼小心翼翼地取出戒指："桑恬，你愿意嫁给我吗？成为我的妻子，我的家人，我余生每一天的星光？"

桑恬伸出颤抖的左手，看着那枚戒指缓缓滑入无名指，完美得像是为她而生。她拉起夏以昼，扑进他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前襟："我愿意，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夏以昼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桑恬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和她的一样。

"还有，"夏以昼松开她，从戒指盒底部取出那张泛黄的纸条，"我想你应该想再看看这个。"

在星光和小灯的照射下，桑恬看到那张五年前的纸条下方多了一行新字迹，墨迹看起来还很新：

「我长大了，来娶我的女孩了。——2025.7.14」

"今天..."桑恬突然意识到，"是我们初见的七周年。"

夏以昼点点头，眼眶泛红："十七岁到二十四岁，我的整个青春都是你。接下来的人生，也请多多指教。"

他低头吻住她，身后是无尽星空。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转瞬即逝的光芒照亮了岩石上相拥的身影，仿佛宇宙也在为这一刻送上祝福。

下山路上，桑恬一直盯着手上的戒指看个不停。夏以昼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与她十指相扣。

"对了，"桑恬突然想起什么，"你说今晚的主菜是什么？"

夏以昼神秘地笑笑："回家你就知道了。"

回到他们同居的小公寓，桑恬刚推开门就愣住了——客厅的天花板上布满了星空投影，地上摆满了蜡烛，而餐桌上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蛋糕，上面用糖霜写着"致我的未婚妻"。

"你自己做的？"桑恬惊讶地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蛋糕，糖霜星星有的太大有的太小，但能看出制作者的用心。

"跟着视频学了三天，"夏以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搞砸了形状。"

桑恬用手指沾了一点糖霜尝了尝，甜得发腻，但她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她转身抱住夏以昼，把糖霜蹭到他脸上："完美，就像你一样。"

那天晚上，他们躺在客厅地板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投影星光，计划着未来。山顶婚礼，咖啡馆分店，也许几年后要个孩子...每一个计划都让桑恬的心涨得满满的。

"你知道吗，"夏以昼突然说，"我有时候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跟爸爸去你家，现在会怎样。"

桑恬翻身趴在他胸前，手指描摹着他的唇线："那我们一定会在某个星空下相遇。也许是天文馆，也许是大学天文社...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上你。"

夏以昼微笑着吻了吻她的指尖："宿命论者桑小姐。"

"只对你。"桑恬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夏以昼轻轻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然后在她身边躺下，手臂环住她的腰。

"晚安，我的星光。"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桑恬在睡梦中微笑，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像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安静地见证着这段从"兄妹"开始的爱情，终于修成正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