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溪过上了三点一线的生活——教室、食堂、舞蹈练习室。
白天她跟着课程表上课，演艺课上认真记笔记，声乐课上偷偷观察边伯贤的发声技巧，连车银优递来的小组作业邀请都只敢说“我先补补基础”。到了晚上，她就泡在舞蹈室，从基础的压腿、下腰开始，一点点抠《Dynamite》的动作细节。
田柾国偶尔会来看一眼，每次都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审视，却从不说重话。有一次林溪的旋转动作没站稳，差点摔倒时，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扶，最后却只是冷哼一声
田柾国：“笨死了。”
林溪知道，他其实没那么讨厌自己。
这天晚上，她又练到了深夜。膝盖上的淤青又添了新的，脚踝也肿了起来，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可当她完整跳完半支舞时，还是忍不住对着镜子笑出了声。
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林溪接起来，里面传来赵露思带着醉意的声音：
赵露思“林溪……你给我出来……我在学校后门的酒吧……有本事单挑……”
说完，电话就挂了。
林溪皱了皱眉，有点担心。虽然赵露思一直针对她，但真出了事也不好。她换了件外套，抓起包就往学校后门跑。
酒吧里光线昏暗，音乐震耳欲聋。林溪在角落里找到了赵露思，她面前摆着好几个空酒瓶，脸颊通红，正趴在桌子上哭。
林溪“喂，赵露思。” （林溪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
赵露思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她，立刻瞪圆了眼睛：
赵露思“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林溪没理她的挑衅，伸手想扶她。
林溪“我送你回去。”
赵露思“不用你假好心！” （赵露思甩开她的手，哭得更凶了，）“我爸妈又吵架了……他们根本不管我……他们只在乎公司……”
林溪愣住了。她一直以为赵露思是那种被宠坏的千金，从来没烦恼，没想到她也有这样的一面。
林溪“我爸挪用你们家资金的事，我知道。” （林溪蹲下身，看着赵露思，）“我会跟我爸妈说，让他们用正常途径解决，不会让你为难的。”
赵露思（赵露思愣住了，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帮我？”
林溪“因为我们没必要因为大人的事互相针对。” （林溪说，）“而且，你哭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赵露思（赵露思被她逗得）“噗嗤” （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意识到不对，赶紧板起脸故作傲娇）：“谁、谁哭了谁难哭的难看……我那是喝酒喝的。”
林溪（林溪笑了笑，没戳穿她，扶着她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赵露思没再挣扎，乖乖地靠在她身上。走到酒吧门口时，晚风一吹，她突然打了个冷颤，嘴里嘟囔着：
赵露思“好冷……”
林溪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外套上还带着淡淡的花椒味——是她放在衣柜里，被香料熏染的味道。
赵露思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赵露思（回宿舍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快到宿舍楼时，赵露思突然开口）：“林溪，你那外套……什么味道啊？怪怪的，但是挺好闻的。”
林溪“是花椒。” （林溪说，）“我家乡的味道。”
赵露思“花椒？” （赵露思好奇地闻了闻），“你们家乡都用这个做菜吗？”
林溪“嗯，阿妈做的坨坨肉，一定要放很多花椒才好吃。” （林溪说起家乡，眼神柔和了许多），“还有火把节的时候，大家会围着篝火唱歌，歌词里也会提到花椒树。”
赵露思“唱歌？唱什么歌？” （赵露思追问。）
林溪想了想，轻轻哼了起来。那是彝族的古老歌谣，调子悠扬又带着点苍凉，歌词是彝语，讲的是月亮和花椒树的故事。
她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像羽毛一样飘着。赵露思听得入了迷，连脚步都放慢了。
赵露思“真好听。” （赵露思由衷地说，）“比那些流行歌好听多了。”
林溪笑了笑，没再唱。
把赵露思送回她的宿舍，林溪转身准备离开时，赵露思突然说：
赵露思“喂，林溪。舞蹈课……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我以前学过几年街舞。”
林溪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林溪“好啊。”
回到自己的宿舍，林溪发现车银优的房间还亮着灯。她想起白天他帮自己说话的样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就从厨房拿了两个刚买的苹果，走到他门口敲了敲门。
车银优“谁啊？” （车银优打开门，看到是她，有点惊讶。）
林溪“谢谢你今天在班会上帮我。” （林溪把苹果递给他），“这个给你。”
车银优（车银优笑了笑，接过苹果）：“举手之劳而已。你和赵露思……和好了？”
林溪“算是吧。” （林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车银优“那就好。” （车银优靠在门框上，月光落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温柔），“我听声乐老师说，你唱歌很好听？”
林溪“没有……就是随便唱唱。” （林溪脸颊发烫。）
车银优“下次有机会听听。” （车银优说），“我先走了，晚安。”
林溪“晚安。”
回到房间，林溪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她想起刚才给赵露思唱的彝族歌谣，想起阿妈的坨坨肉，想起凉山的火把节，眼眶有点热。
她拿起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是陈叔接的，说林父林母在国外出差，让她照顾好自己。
林溪（挂了电话，林溪看着窗外的月亮，用彝语轻轻说了句）：“阿妈，我想你了。”
声音很轻，却带着浓浓的思念。
她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凭着记忆把刚才哼的彝族歌谣写了下来。音符歪歪扭扭的，歌词是彝语，她怕自己忘了，又在旁边用拼音标注了发音。
写完后，她看着那张纸，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也许，她不用刻意隐藏阿依的痕迹。
林溪把纸小心翼翼地夹进笔记本里，然后换上练功服，又去了练习室。
深夜的练习室格外安静，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她按下音乐播放键，这一次，她没有跳《Dynamite》，而是随着自己哼的彝族歌谣，跳了一段即兴的舞蹈。
动作很简单，甚至有点笨拙，却带着一种原始的、蓬勃的生命力。她想象着凉山的篝火，想象着阿爸阿妈的笑脸，想象着和小伙伴们围着火堆跳舞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跳完后，她气喘吁吁地靠在镜子上，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咔哒”一声。
她猛地回头，看到田柾国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林溪“你……” （林溪愣住了，脸颊瞬间爆红——他该不会看到自己刚才那奇怪的舞蹈了吧？）
田柾国（田柾国走进来，把水递给她，没提刚才的舞蹈，只是说）：“你刚才哼的是什么歌？挺特别的。”
林溪“是……我家乡的歌谣。” （林溪接过水，小声说。）
田柾国“用彝语唱的？” （田柾国问。）
林溪（林溪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
田柾国“上次在电梯里，你说的‘海哈’，我查了。” （田柾国挠了挠头，有点不自然地说，）“是彝族话‘小心’的意思。”～
林溪的心猛地一跳，看着田柾国，突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林溪“嗯，是彝语。” （林溪点点头，鼓起勇气问，）“我刚才跳的……很奇怪吧？”
田柾国（田柾国沉默了一下，说）：“不奇怪。比你跳《Dynamite》的时候，有劲儿多了。”
林溪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
田柾国“明天……加油。” （田柾国说完，转身就走，脚步有点快，像是在逃跑。）
林溪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突然觉得，明天的赌约，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彝语轻声说：
林溪“依惹木，林溪。”
（加油，林溪。）
不管输赢，她都已经迈出了第一步。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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