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瞳孔骤缩,那老者的匕首裹挟着劲风袭来,刀锋上淬着幽蓝的光,显然喂了剧毒。他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向后飘出半尺,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击
“嗤——”匕首划破空气,深深钉进苏砚身后的窗棂,木屑飞溅
老者见状,冷笑一声,手腕翻转,抽出藏在腰间的软剑,剑身在油灯下泛着冷光
“原来是只躲在暗处的老鼠,敢坏影阁的事,找死!”
苏砚落地时顺势一滚,从靴筒里抽出一柄通体银白的短剑
剑身极薄,仿佛一触即碎,剑柄却缠着细密的深蓝色丝绦,握在手中温润趁手——这是他随身携带的武器,名曰“碎影”
“影阁行事,就只会用些阴毒伎俩吗?”苏砚声音清冽,短剑斜指地面,剑尖微微颤动,映出他眼底的冷光
老者被戳中痛处,脸上的疤痕狰狞扭曲:“黄口小儿,也敢妄议影阁?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话音未落,老者的软剑已如毒蛇般缠了上来,招式狠辣刁钻,招招直取要害
苏砚不慌不忙,碎影剑看似轻飘,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挡开软剑,剑势灵动飘逸,宛如江南烟雨中的流水,看似柔和,却暗藏锋芒
两人在狭小的窗沿下缠斗起来,软剑与短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声,火星四溅。老者的武功刚猛狠辣,招招致命;苏砚的剑法却轻盈灵动,避实就虚,两人一时难分高下
仓库内的厮杀仍在继续。顾沉手持长刀,正与两个黑衣人缠斗。他的刀法大开大合,气势磅礴,每一刀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黑衣人被他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赵老板跑了!”一个衙役大喊一声。
顾沉余光瞥见赵老板拎着盒子从后门溜了出去,眉头一皱,正想追上去,却被两个黑衣人死死缠住
“大人,我去追!”一个亲信喊道,挣脱身边的对手,朝后门追去
顾沉点点头,手下刀势更猛,很快解决了眼前的黑衣人。他转身看向窗边,正看到苏砚与老者打得难解难分,不由瞳孔一缩——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文弱的茶馆老板,竟有如此高明的剑术
苏砚显然也注意到了顾沉的目光,分神的刹那,老者抓住破绽,软剑如灵蛇般缠上碎影剑,猛地一绞
“铛!”碎影剑险些脱手,苏砚手腕一翻,借力向后跃出,稳稳落在仓库中央的空地上
老者紧随而至,软剑直指苏砚心口:“小子,有点本事,可惜今天还是要死在这里!”
苏砚剑尖斜挑,避开软剑锋芒,淡淡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就在这时,老者突然从袖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的烟雾弹,猛地掷在地上。“嘭”的一声,浓烟瞬间弥漫开来,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走!”老者低喝一声,趁乱向仓库深处掠去
“想跑?”顾沉大喝一声,挥刀劈开烟雾,追了上去
苏砚也脚尖点地,紧随其后。烟雾中,他的碎影剑如一道银线,精准地避开障碍物,速度竟丝毫不输顾沉
仓库深处堆放着许多废弃的木箱,老者的身影在木箱间穿梭,速度极快。顾沉和苏砚一前一后追着,三人很快冲出仓库,来到后面的荒地上
月光不知何时钻出云层,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荒地上的景象。老者正站在一口枯井旁,手里握着软剑,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们以为,跑得掉吗?”老者冷笑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铜哨,放在唇边吹了一下
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很快,四周的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十几个黑衣人从草丛里钻出来,手持利刃,将顾沉和苏砚团团围住
“影阁的伏兵?”顾沉长刀一横,警惕地看着四周,“看来你们早就布好了局”
“顾大人果然聪明”老者得意地笑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话音刚落,黑衣人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顾沉长刀挥舞,刀光如盾,将靠近的黑衣人一一逼退。苏砚则身形灵动,碎影剑如穿花蝴蝶,在黑衣人间穿梭,剑尖所至,必有黑衣人惨叫倒地
两人一刚一柔,配合竟意外默契。顾沉的刀势大开大合,护住正面;苏砚的剑法灵动飘逸,扫清侧翼。一时间,黑衣人竟无法靠近两人半步
老者见状,脸色铁青,亲自提剑上前,加入战团。他的软剑专攻苏砚,显然是想先解决这个半路杀出的变数
苏砚以一敌二,渐渐有些吃力。他的剑法虽精妙,却更擅长一对一的缠斗,对付群殴有些力不从心
顾沉看出他的窘境,长刀一摆,逼退身边的黑衣人,向苏砚靠近了些,替他分担了一部分压力
“多谢。”苏砚低声道,碎影剑趁机刺穿一个黑衣人的手腕
顾沉没说话,只是刀势更猛了些
激战中,苏砚忽然注意到老者腰间挂着一个小小的玉佩,玉佩上刻着的图案,竟与沈家的玉兰玉佩有些相似
他心头一动,剑招一变,故意卖了个破绽
老者果然上当,软剑直刺苏砚心口。苏砚侧身避开,碎影剑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挑向老者腰间的玉佩
“叮!”玉佩应声而落,掉在地上。
老者脸色大变,怒吼一声:“找死!”软剑招招狠辣,竟不顾自身防御,一心要杀苏砚
苏砚避开软剑,弯腰捡起玉佩。月光下,玉佩上的图案清晰可见——竟是半朵玉兰花,与媚儿捡到的那半块碎片,正好能拼在一起
“这玉佩,你从哪里来的?”苏砚厉声问道
老者眼神闪烁,显然不愿回答,只是疯狂地攻击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是援兵!”一个衙役兴奋地喊道
黑衣人脸色一变,攻势明显减弱。老者见状,知道大势已去,狠狠瞪了苏砚和顾沉一眼,软剑一摆,逼退两人,转身向荒林深处掠去
“拦住他!”顾沉喊道
但老者速度极快,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剩下的黑衣人见头领跑了,顿时溃不成军,被随后赶到的援兵一一擒获
荒地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受伤的衙役和被捆绑的黑衣人
顾沉让人清点人数,处理伤口,自己则走到苏砚身边,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玉佩上
“这玉佩,你认识?”
苏砚将玉佩递给顾沉,指尖还残留着玉佩的冰凉:“与媚儿捡到的碎片能拼在一起,应该是沈家那套玉兰玉佩中的一块”
顾沉接过玉佩,与自己怀里的半块碎片拼在一起,果然严丝合缝,组成一朵完整的玉兰花。玉兰花的中心,刻着一个极小的“沈”字
“这老者是影阁的影使,他身上有沈家的玉佩,说明他与沈家灭门案脱不了干系。”顾沉沉声道,“而且,他看到这玉佩的反应很奇怪,似乎很怕别人知道它的来历”
“或许,这玉佩就是解开盒子秘密的关键”苏砚看着那朵完整的玉兰花,眼神幽深,
“沈家的玉兰玉佩一套九块,藏着一个秘密。现在我们找到了三块,还有六块不知所踪”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顾沉锐利的目光落在苏砚脸上
“就算街坊邻里闲聊,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详细”
苏砚沉默片刻,缓缓道:“实不相瞒,我并非只是个茶馆老板。我祖上曾与沈家有旧,对沈家的事,略知一二”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却又带着一丝刻意的模糊。顾沉显然不信,但也没有追问,只是将两块玉佩收好:“天色不早了,先回府衙再说”
回到府衙时,天已微亮。顾沉让人将俘虏关押起来,自己则带着苏砚来到书房
“坐”顾沉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转身倒了两杯茶。
苏砚坐下,看着顾沉将一杯茶推到自己面前,茶水清澈,香气淡雅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顾沉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如刀,“你的剑法,你的见识,都不是一个普通茶馆老板该有的”
苏砚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缓缓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一致——查清沈家灭门案的真相”
“不一致。”顾沉打断他,“你似乎对沈家的玉佩和那个紫檀木盒子格外在意,甚至超过了查清真相本身”
苏砚抬眸,迎上顾沉的目光,眼神坦然:“我承认,我有私心。但这不影响我们联手查案。不是吗?”
顾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良久,才移开目光:“赵老板被我的人追丢了,盒子也不知所踪。但我们抓到了几个影阁的人,或许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些什么”
“影阁的人嘴硬得很,怕是不容易”
“放心,我有办法。”顾沉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布包:“大人,从俘虏身上搜出来的”
顾沉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破碎的龙纹玉佩,与苏砚和他手里的那两块碎片,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块
“龙纹玉佩……”苏砚瞳孔微缩,“这玉佩,果然是一套”
顾沉将三块碎片拼在一起,完整的龙纹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龙纹栩栩如生,龙须上刻着一个极小的“御”字
“御赐之物”顾沉沉声道,“沈家当年果然与皇室有关联”
苏砚沉默不语,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沈家与皇室有关联,这一点他早就有所猜测,却没想到证据来得这么快
“大人,那几个俘虏……”衙役欲言又止
“怎么了?”
“都……都死了。”衙役低下头,“像是……服毒自尽了”
顾沉脸色一沉:“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衙役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苏砚皱了皱眉:“影阁的人事先都藏了毒药,看来是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顾沉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下去吧”
衙役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顾沉和苏砚,气氛有些凝重
“看来,线索又断了”顾沉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疲惫
“未必”苏砚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天色,“赵老板带着盒子跑了,影使也跑了,但他们肯定还在临安。盒子里的东西没到手,他们不会善罢甘。”
“你怎么确定他们还在临安?”
“因为他们还没找到解开盒子秘密的方法”
苏砚转过身,看着顾沉,“那紫檀木盒子,不止需要钥匙,还需要沈家的玉佩作为引子。否则,就算打开了盒子,也得不到里面的东西”
顾沉眸色一凝:“你怎么知道?”
“我说过,我祖上与沈家有旧。”苏砚语气平淡,“这些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法”
顾沉盯着他看了片刻,没再追问,只是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守株待兔。他们要玉佩,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
“放出消息,就说我们找到了沈家的玉兰玉佩,准备公开研究”顾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就不信,他们不上。”
苏砚笑了笑:“顾大人果然好计谋”
“彼此彼此”顾沉看着他,“你的剑法不错,到时候,或许还需要你帮忙”
“乐意效劳”
早饭过后,顾沉让人放出消息,说大理寺卿顾沉在沈府找到了沈家的玉兰玉佩,准备于三日后在府衙公开研究,邀请临安城的古董专家一同参与
消息一出,临安城顿时炸开了锅。沈家灭门案本就是城中热议的话题,如今又有玉佩现世,更是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听风茶馆里,苏砚正坐在窗边喝茶,听着邻桌的茶客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顾大人找到了沈家的玉佩!”
“真的假的?那玉佩可是藏着大秘密呢!”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就能解开沈家灭门案的真相了!”
苏砚端着茶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顾沉这招引蛇出洞,果然有效
“公子,顾大人让人送来了这个”阿竹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木盒
苏砚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玉兰玉佩的仿制品,做得栩栩如生,足以以假乱真
“顾大人倒是细心”苏砚将仿制品收好,“看来,他是准备用这个当诱饵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苏砚放下茶杯,“等鱼上钩”
下午,苏砚换上一身普通的布衣,带着阿竹来到城西的王记当铺
王记当铺门面不大,门口挂着一个大大的“当”字招牌,看起来有些陈旧。当铺老板王奎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脸上总是挂着精明的笑容
“两位客官,当东西还是赎东西?”王奎看到苏砚和阿竹,连忙热情地迎上来
苏砚没说话,只是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在柜台上。那是一块普通的和田玉佩,值不了几个钱
王奎拿起玉佩,掂量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这位客官,这玉佩质地一般,最多当五十文”
“五十文?”苏砚挑眉,“王老板未免太黑了点吧?这可是和田玉”
“客官说笑了,这玉水头不足,杂质又多,五十文已经不少了”王奎笑眯眯地说,“若是客官不满意,大可去别家问问”
苏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老板,我不是来当玉佩的。我是来打听点事”
王奎脸色微变:“客官想打听什么?”
“听说,王老板前阵子跟聚宝阁的刘掌柜因为一批假古董吵过架?”苏砚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王奎耳中
王奎眼神闪烁,干笑道:“客官听谁说的?都是些误会,误会”
“误会?”苏砚拿起柜台上的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我还听说,刘掌柜死的前一天,来过你这里”
王奎脸色彻底变了,声音也有些发紧:“你……你是什么人?打听这些做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苏砚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重要的是,刘掌柜那天来,跟你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王奎猛地后退一步,“他没来过!你别胡说!”
“是吗?”苏砚微微一笑,“可我听说,他那天来,是为了赎回一批东西。一批……跟沈家有关的东西”
“你……”王奎脸色惨白,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
就在这时,当铺后院传来一阵响动,一个伙计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老板,不好了,后面……后面着火了!”
王奎大惊失色,顾不上苏砚,转身就往后院跑:“怎么回事?怎么会着火?”
苏砚和阿竹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当铺后院堆放着许多杂物,此刻正燃着熊熊大火,浓烟滚滚。伙计们正拿着水桶拼命灭火,但火势太大,根本无济于事
混乱中,苏砚悄悄拉了拉阿竹的衣袖,指了指后院角落的一间小屋。小屋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人
阿竹会意,趁着众人都在灭火,悄悄溜到小屋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
“公子,里面有个人,好像被绑着”阿竹低声说
苏砚眸色一凝,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屋不大,里面光线昏暗。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少年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团,看到苏砚,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
苏砚上前,扯掉少年嘴里的布团。
“救……救我!”少年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你是谁?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我……我是聚宝阁的伙计,叫小石头。”少年哽咽着说,“前几天,刘掌柜让我把一批东西送到王老板这里当掉,说过几天就来赎。可我昨天来的时候,王老板突然把我绑了起来,还说……还说刘掌柜已经死了,没人会来赎我了……”
“一批东西?什么东西?”
“是……是几个古董花瓶,还有一个……一个紫檀木盒子”
苏砚和阿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紫檀木盒子?什么样的紫檀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