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

第二天下午，林薇陪着陈默去了市中心的高定礼服馆。刚进门，穿着精致套装的导购就笑意盈盈地迎上来，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最终落在林薇身上:“陆总，您来了。张特助已经打过招呼，给您预留了几款新到的浅色礼服。”

陈默跟在后面吐舌头，小声嘀咕:“张特助真是无孔不入……”

林薇没接话，只是朝导购抬了抬下巴:“带她去试。”

陈默被推进试衣间时还在碎碎念:“别太素啊，万一像参加葬礼就完了……”等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缎面长裙走出来，连自己都愣了愣--裙子领口缀着细碎的珍珠，和手腕上的手链恰好呼应，裙摆长度刚到脚踝，露出纤细的小腿，原本乱糟糟的小卷毛被林薇顺手拨得服帖了些，倒显出几分乖巧。

“怎么样怎么样?”陈默在镜子前转圈，“像不像良家妇女?”林薇靠在沙发上翻杂志，头也没抬:“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丫头。”话虽如此，眼神却在镜子里多停留了两秒。

正说着，导购又拿来件藕粉色旗袍，领口绣着暗纹海棠:“这件是按陆老夫人年轻时的款式改良的，上周刚到，您看要不要试试?”

陈默刚想摆手，林薇突然开口:“试试。”

旗袍上身，效果却出奇地好。收腰的设计衬得她腰肢纤细，开叉处露出的一截白皙小腿又添了点灵动，原本带着点俏皮的卷毛被挽成低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倒真有了几分“端庄得体”的模样。

“这下爷爷该挑不出错了吧?”陈默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口，“就是走路得小心点，别像上次踩裙子摔个狗吃屎……“那次是原主穿高跟鞋不习惯。”林薇走过来，伸手替她把歪了的盘扣系好，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颈侧，“穿平底鞋去，没人敢说什么。”

陈默眼睛一亮:“对哦!我是‘孕妇’(虽然是假的)，穿平底鞋天经地义!”

买完礼服出来，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红色。陈默拎着礼服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突然回头问:“你说陆泽言今晚能回来吗?张特助说他项目的事快处理完了。”

林薇看了眼手机上刚收到的消息，张特助说陆泽言已经在回程的飞机上了。她没直说，只淡淡道:“回来也帮不上忙，他应付起三姑婆的查户口式盘问，还不如你。

陈默笑得直不起腰:“也是!上次他被三姑婆问‘打算什么时候生二胎’，脸都憋红了，还是我救场说‘我们先专心搞事业’他才逃过一劫!两人刚走到停车场，就看到辆黑色宾利停在那里，车窗降下，露出陆泽言轮廓分明的侧脸。他显然是刚下飞机，还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带着点风尘仆仆的疲惫，却依旧挡不住周身的气场。

“陆总!”陈默眼睛一亮，刚想冲过去，被林薇一把拉住。

林薇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看陆泽言手里的东西--那是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上面印着苏清媛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logo。

陈默瞬间会意，脚步放慢，故意拖长了声音:“哎呀，脚有点酸呢……"

陆泽言推开车门下来，目光先落在林薇身上，又转向陈默，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

下:“怎么穿这么少?”说着便脱下西装外套，自然地披在陈默肩上，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陈默心里暗爽，面上却装作受宠若惊:“谢谢陆总!你刚回来啊?吃饭了吗?”

“刚落地。”陆泽言把蛋糕盒递给林薇，“给你带的。”

林薇挑眉:“给我的?”

陆泽言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点了点头:“嗯，你上次说想吃。”

陈默在旁边差点笑出声一-上次说想吃这家蛋糕的明明是她，原主记忆里苏清媛对甜食过敏。看来这位陆总，也不是完全对“苏清媛”了如指掌嘛。

回去的路上，陆泽言开车，林薇坐在副驾，陈默在后座捧着蛋糕盒啃蛋糕，含糊不清地问:“陆总，下周晚宴你真能回来啊?’

“嗯。”陆泽言目视前方，“项目的事基本处理完了。”“那太好了!”陈默眼睛亮晶晶的，“林薇说对付你表妹要往死里秀恩爱，你到时候可得配合我!”

陆泽言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却没反驳:“看情况。”

林薇突然开口:“二伯公的发际线，四叔公的生意，小侄子的古董花瓶，这些你都记着点。”

陆泽言点头:“张特助跟我说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三姑婆的狗，她最近给狗染了粉色指甲，你夸的时候记得提一句。”

陈默咋舌:“连这都知道?张特助真是当代诸葛亮!”

林薇没接话，指尖在手机上敲了敲，给张特助发了条消息:[奖金翻倍]。

很快收到回复:【谢谢陆总!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车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蛋糕香。陈默吃饱了，靠在后座打哈

欠:“我有点困了，先眯会儿……”话音未落，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

林薇从后视镜看了眼睡着的陈默，又看向陆泽言:“她胆子小，到时候别让她被欺负得太惨。”

陆泽言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不

会。”他沉默片刻，突然开口，“上次在酒吧，抱歉。”

林薇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抢摇酒壶的事，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没事，我已经帮你圆过去了。”

“嗯。”陆泽言应了声，没再说话。车厢里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林薇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突然觉得这场“扮演游戏”似乎越来越复杂了。陆泽言对“苏清媛”的态度忽远忽近，陈默越来越入戏，而她自己，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把这场戏当成了真的。

到了公寓楼下，陆泽言停好车，刚想叫醒陈默，被林薇拦住:“我抱她上去吧。’

陆泽言看着她纤细的身形，又看了眼后座睡得正香的陈默，眉头微蹙:“我来。’

不等林薇反驳，他已经推开车门，绕到后座，小心翼翼地把陈默抱了起来。陈默似乎被惊动了，往他怀里缩了缩，嘟囔了句“蛋糕真好吃”，又沉沉睡去。

陆泽言抱着她的动作顿了顿，眼神柔和了些许。林薇跟在后面，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在外人面前冷硬如冰的男人，抱着陈默的时候，倒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把陈默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两人轻手轻脚地退出卧室。

“她今晚估计累坏了。”林薇靠在墙上，“试礼服跑了一下午。”

“礼服选好了?”陆泽言问。

“嗯，一件旗袍，应该合你爷爷的心

意。”林薇顿了顿，“你真打算让她一直替下去?”

陆泽言沉默片刻，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清媛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干什么?”林薇追问，“躲起来逃避现实?还是等你把所有麻烦都解决了，她再光鲜亮丽地回来?陆泽言转过身，眼神里带着点复杂:“她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

“陈默也不是铁打的。”林薇直视着

他，“她替苏清媛应付苏家父母，应付陆家长辈，还要被你表妹刁难，你觉得这很容易?”

陆泽言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我不管苏清媛有什么苦衷，”林薇语气平静，“但陈默是我带来的，我就得对她负责。下周晚宴结束，给我个准话，到底还要演多久。’

说完，她转身想走，却被陆泽言叫住。

“林薇，”他看着她，眼神深邃，“谢谢你。”

林薇脚步顿了顿，没回头:“我不是为了你。回到自己房间，林薇靠在门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那些话，也许是看不惯陈默傻乎乎地付出，也许是……不想这场戏继续下去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书桌上的合照上。照片里的她和陈默笑得没心没肺，那是她们刚认识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陆泽言，什么苏清媛，什么家族晚宴。

林薇拿起照片，指尖轻轻拂过，低声呢喃:“再撑过下周三，就好了。”

而此刻，卧室里的陈默翻了个身，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大概是梦到了什么好事。

下周三的家族晚宴，越来越近了。这场精心准备的“戏”，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但至少现在，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是这场戏里，最默契的最佳拍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