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颜夜带着淮萱沿着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处幽静的临水阁楼。
阁楼四面轩窗敞开,窗外便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方才那条巨大的银蛇已不见踪影,只有几盏莲花灯在水面漂浮,映得夜色温柔。
阁内陈设雅致,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圆桌,桌上已布好了菜肴,竟都是些色香味俱全的正常人间美食,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如何?”
绯颜夜示意淮萱入座,自己则在她对面坐下,执起玉壶为她斟了一杯清酒,
“这回,可还合上神口味?”
淮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她拿起筷子,谨慎地尝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道清蒸鱼,味道竟然出乎意料地鲜美。
“还行吧。”
几口饭菜下肚,淮萱感觉体内似乎都暖融了些许。她放下筷子,
“饭也吃了,可以送我走了吗?”
“…好。”
绯颜夜放下筷子起身,将淮萱带回了长廊上。
他一挥手,一辆装饰华丽、通体猩红的轿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长廊尽头,四名身着红衣、面容模糊的轿夫垂首静立一旁,气氛无端透着一股诡异。
“上神请。”
绯颜夜侧身让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唇边笑意未减,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这顶软轿,会平安送您回去。”
这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交通工具。
淮萱心想,
“真的?”
她狐疑地看着他。
“嗯,时候不早了,上神还是抓紧回去吧。”
绯颜夜伸手轻轻推了淮萱一把,她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
上轿前她又看了绯颜夜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她也不再顾虑坐了上去。
轿帘落下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与绯颜夜那令人捉摸不透的视线。轿内空间不大,铺着柔软的猩红绒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又带着一丝甜腻的气息。
没过多久她便听到了砰的一声,再掀开轿帘,她真的出现在了家里。
“夫人可知这轿为何物。”
淮萱还在想绯颜夜真把她送回来时小妖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这难道不就是交通工具吗?”
听到小妖的话她疑惑地走了出来,轿子也在她离开的一瞬间消失了。
“交通工具?蛊惑人心的交通工具吗?”
小妖放下手中的东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淮萱此时对小妖的话还有些怀疑。
“自然是…”
小妖手指一抬,一个蛇形的银镯从淮萱手腕上飞到了他手里,
“为夫带夫人回来的。”
淮萱看着小妖手里的银镯自己也懵了,她什么时候戴过这镯子了。
小妖指尖微动,那银镯在他掌心化作一缕银烟,消散无踪。他抬眸看向淮萱,琥珀色的眸子里沉淀着冷冽的暗光。
“戴上它,无论相隔多远,施术者皆可感知你的方位,甚至……潜移默化,影响心神。”
“这小子……”
淮萱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她竟然又一次着了他的道!
“夫人似乎,很喜欢蛇呀。”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不妨……”
小妖没接着往下说,手却开始脱衣服。
“你…你干什么?”
淮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心跳漏拍,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小妖的动作并未停下,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着剩余的衣扣,眸光幽深地锁着她,里面翻涌着某种危险的、近乎偏执的暗流。
“夫人那资料上不是说,蛇妖的繁殖能力很强吗?”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敲在淮萱的心尖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那不妨……夫人自己生一窝。”
他微微倾身,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冰冷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冷香,将她完全笼罩。
“这样,”
他低下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喑哑,带着致命的蛊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怒意,
“夫人就没时间,也没心思……再去喜欢别的蛇了。”
“……”
这是什么鬼啊!!!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乱放东西了。
“咳…那可能要让妖王大王失望了。”
淮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点遗憾,
“我可生不了孩子。”
“夫人……”
他俯身,再次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交织,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这些?”
“对呀对呀,”
淮萱硬着头皮,继续胡说八道,试图推开他一些,却发现徒劳无功,
“你没孩子的话,这么大的妖界,这么多资产,以后谁来继承呀?多可惜!”
小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震动胸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
“你笑什么啊,我认真的。”
“那依夫人的意思,我是不是还得另娶她人为我传宗接代?”
“额…这在你们妖界应该可以的吧…”
淮萱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小妖脸上的那点残存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等等我还没说完,既然你现在生活在人界,那你就要遵守我们人界的法律,”
虽然按这样来说的话他们在人界并不算夫妻,但小妖好像真生气了,
“你再娶别人是不可以的。”
淮萱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着小妖那双骤然结冰的琥珀色眸子,心里警铃大作,但嘴上还是硬撑着把话说完,
“你……理解我的意思吧?”
没有七曜灵光护体,我不会被他盛怒之下直接掐死吧……淮萱心惊胆战地等待着审判。
小妖没有说话。他只是用那种冰冷到极致的目光看了她许久许久,久到淮萱几乎要窒息。然后,他猛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转身,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向卧室。
“砰!”
沉重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震得淮萱心口一颤。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明明是想缓和气氛,怎么就把事情搞成了这样?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抬起头,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客厅。视线最终落在了茶几上——那里不知何时,放着一个崭新的、暗红色的本子。
她愣愣地过去,拿起那个本子。
是户口本。下面还压着一张身份证。
她颤抖着手翻开户口本,户主一栏,赫然写着“墨清”。而紧接着的下一页,配偶栏那里,清晰地印着她的名字和相关信息。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说话不过脑子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