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因为喝得太急太猛，被烫得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但这丝毫没有阻止他，他放下碗，拿起一根刚炸好的、滋滋冒着油光的油条，咔嚓一声，狠狠咬下一大口，酥脆的外皮碎裂开来，露出里面柔软的面芯。他几乎是囫囵吞下，然后又捧起豆浆碗，重复着那近乎豪饮的动作。额角甚至因为这份热腾腾的满足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阳光，毫无阻碍地洒在他们身上。王俊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在晨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王源脸颊因为咀嚼而泛起的红晕清晰可见，易烊千玺额角那层薄汗更是像露珠一样在光线下闪烁。他们身上那种属于非人存在的苍白和冰冷，连同那挥之不去的、墓穴苔藓般的微腥，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皮肤下血液奔流的鲜活感，是食物带来的满足红晕，是……属于“人”的温度！

“哐当！”

林忆桃手中的餐盘终于还是没能稳住，边缘磕在桌沿，发出刺耳的声响。一片煎得完美的培根滑落出来，掉在光洁的地板上。

这声音惊动了饕餮中的三人。

王源猛地抬头，腮帮子还塞得鼓鼓囊囊，看到林忆桃僵硬如雕塑的身影和她脚边那片可怜的培根，他下意识地、含糊不清地喊：

王源“小桃子！你的培根掉了！”

喊完才意识到自己满嘴食物，赶紧捂住嘴，大眼睛里还残留着被打断进食的不满和一丝被抓包的慌乱。

王俊凯咀嚼的动作顿住了。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极其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这个动作在往常是贵族风范，在此刻这狼藉的餐桌上，却显出几分刻意和欲盖弥彰的滑稽。

他抬起那双已经褪去猩红、恢复成深邃墨色的眼眸，看向林忆桃。那眼神复杂极了，有被撞破的尴尬，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不必再伪装”的坦然，甚至带着点“你看到了吧？”的微妙笑意。

易烊千玺也放下了豆浆碗。碗底还残留着一点乳白的液体。他舔了舔被烫得有些发红的嘴唇，目光平静地迎上林忆桃震惊到失焦的眼神。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根新的油条，默默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再次“咔嚓”咬了一大口。咀嚼声在突然寂静下来的餐厅里格外响亮。

晨光在餐桌上跳跃，照亮了杯盘狼藉——堆满残渣的盘子、空了的牛奶杯、只剩下碗底一点豆浆的瓷碗、散落的面包屑和果酱渍。空气里弥漫着培根的焦香、炸物的油香、甜腻的果酱和新鲜橙子的酸甜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林忆桃就站在那里，围裙上的小番茄图案在晨光下显得格外鲜艳刺目。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里像是被投下了一颗炸弹，轰然炸响，碎片纷飞——那些深夜的番茄塔、冰沙、浓汤、冻……那些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特价番茄”借口……那些他们猩红眼眸中偶尔闪过的、被她刻意忽略的非人光芒……那些关于“赝品慰藉”的谜语……易烊千玺盯着她脖颈时专注到失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