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站的篝火在暮色中跳动，将林晚星的影子投在残破的墙壁上。她手里捏着那枚磨损的机械表，表盘上的裂痕在火光中像道愈合的伤疤——这是鹿晗从核心塔废墟里找回来的，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星尘计划，永不返航”。
“还在想他们？”鹿晗将烤热的压缩饼干递过来，他的肩膀缠着厚厚的绷带，是昨天清理复制体残骸时被碎铁片划伤的。
林晚星接过饼干，咬了一口，干硬的口感让她想起在雪山矿道里的日子。“你说，那些蓝色光点真的清除了所有共生体吗？”她望着篝火发呆，肩膀上的淡金色花纹突然泛起微光，和远处雪山的方向遥相呼应。
吴世勋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个辐射检测仪。“西边山谷的辐射值降到安全范围了，”他将仪器放在地上，金属外壳上还沾着未融化的雪，“但智旻说，有些复制体可能藏在地下掩体里，需要彻底排查。”
朴智旻正蹲在角落调试通讯器，他右眼的绷带已经拆除，深褐色的瞳孔在火光中格外明亮。“净化区的数据库备份找到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里面有所有实验体的名单，包括那些被当作‘失败品’丢弃的人。”
金俊勉靠在墙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能量核心的碎片——那是从核心塔废墟里捡来的，蓝色的晶体在火光下依然闪烁着微光。“名单里有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三年前负责飞船生命维持系统的工程师，金泰亨。”
这个名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晚星记得他，那个总在发射基地的咖啡间写代码的年轻人，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他不是在飞船出发前就辞职了吗？”
“数据库显示他被列为‘自愿实验体’。”朴智旻调出屏幕上的资料，照片里的金泰亨穿着白色实验服，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净化区用他的基因培育了第一批复制体，现在可能还在……”
“在北边的废弃研究所。”金钟仁突然开口，他一直沉默地坐在篝火旁，银白色的皮肤在火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那是共生体残留的痕迹，但绿色的菌丝已经完全消失了。“我能感应到他的位置，像块冰冷的石头。”
林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肩膀上的金色花纹突然发烫，比在核心塔时更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深处呼唤。“我们必须去看看。”她站起身，将机械表塞进外套口袋，“如果他还活着……”
“那也可能是复制体。”吴世勋的声音很沉，他的电磁步枪就靠在手边，枪身的划痕记录着核心塔的激战，“智旻的声波驱逐器只能暂时压制它们，我们没有足够的抗体了。”
“但我们有这个。”金俊勉举起能量核心的碎片，蓝色的光芒在他掌心跳动，“这是最后的核心能量，能摧毁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共生体组织。”他看向林晚星，“但启动的瞬间，你身上的花纹会像灼烧一样疼。”
林晚星想起边伯贤在通风管道里说的话——“花纹是抗体的印记，也是连接所有幸存者的纽带”。她摸了摸肩膀，那里的灼热感已经蔓延到心脏，像团跃动的火焰。“走吧。”
废弃研究所藏在雪山北麓的峡谷里，曾经是净化区的秘密实验基地。当他们抵达时，夕阳正将峡谷染成金红色，研究所的玻璃穹顶碎了大半，露出里面纠缠的金属支架，像只折断翅膀的巨大昆虫。
“入口在东边的侧门。”金钟仁指着峡谷深处，他的瞳孔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银光，“里面有三个热源，其中一个……很弱。”
侧门被藤蔓般的菌丝覆盖，绿色的汁液在触碰时会发出微弱的荧光。朴智旻拿出声波驱逐器，按下开关的瞬间，菌丝像潮水般退去，露出下面锈蚀的金属门。“这些菌丝还活着，”他的脸色有些凝重，“说明这里的共生体没有被抗体完全清除。”
研究所内部比想象中整洁。走廊两侧的玻璃培养舱里，漂浮着残缺的人体组织，有的长着银白色的手臂，有的胸腔里嵌着绿色的晶体，标签上写着“实验体734号”“共生率89%”等冰冷的字样。
“金泰亨应该在主实验室。”金俊勉对照着朴智旻手里的地图，“净化区的记录显示，他负责复制体的记忆植入。”
主实验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林晚星推开门时，闻到一股福尔马林和铁锈混合的气味。房间中央的手术台上，躺着个被金属支架固定的人，银白色的皮肤已经剥落，露出下面溃烂的血肉，只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是他。”鹿晗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术台旁的身份牌上写着“金泰亨，首席基因工程师”。
金泰亨的眼睛突然睁开，左眼是正常的褐色，右眼却空洞洞的，只剩下绿色的菌丝在眼眶里蠕动。“你们来了……”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我等了三年，等有人来结束这一切。”
林晚星注意到他的左手握着个数据板，屏幕上还在滚动着复制体的记忆代码。“这些记忆……”
“是假的。”金泰亨突然笑了，绿色的汁液从嘴角渗出，“净化区让我给复制体植入你们的记忆，让它们以为自己是真正的EXO成员。可它们不知道……”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真正的羁绊是刻在基因里的，不是代码能模仿的。”
朴智旻突然指向数据板：“这是……复制体的自毁程序！”
“启动密码是我的生日。”金泰亨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银白色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正常的肤色，“但需要……需要抗体印记的激活。”他看向林晚星，“你的花纹……是钥匙。”
走廊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金钟仁的瞳孔瞬间收缩：“它们来了，很多。”
林晚星将手掌按在数据板上的感应区。金色的花纹与屏幕上的代码产生共鸣，发出刺眼的光芒。她听见金泰亨轻声说：“告诉他们，我没让咖啡凉透……”
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发射基地的咖啡间，金泰亨将热可可递给熬夜工作的张艺兴；EXO号的休息室，他帮边伯贤修理失灵的通讯器；净化区的实验室，他偷偷在复制体的代码里植入“保护地球”的指令……
“启动成功！”朴智旻的喊声将她拉回现实。数据板的屏幕变成红色，开始倒计时——10、9、8……
“快走！”金俊勉拽起林晚星，鹿晗和吴世勋架着几乎虚脱的朴智旻跟在后面。金钟仁殿后，他的手掌按在墙上，银白色的纹路蔓延开来，暂时封锁了走廊。
跑出研究所时，林晚星回头望了一眼。主实验室的窗户里，金泰亨的身影在红光中逐渐变得透明，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就像他从未离开过咖啡间。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时，金色的光点从研究所的废墟中升起，像一群被释放的萤火虫。林晚星知道，那些被困在复制体里的虚假记忆，终于随着星尘的余烬，回到了属于它们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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