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轻小说 > 风吹过麦田的誓言
本书标签: 轻小说  微虐  竹马青梅 

他难过…他羡慕

风吹过麦田的誓言

我站在原地,望着沈无惧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村道尽头的拐角,心里像被一团乱麻塞住了。他今天实在太奇怪了,先是生气得像只炸毛的猫,一提到我哥,那脸冷得比冬天的河水还刺骨。

“莫名其妙……”我对着空荡荡的田埂小声嘟囔了一句,晚风吹得稻苗沙沙响,像是在回应我的困惑。

那几本借来的旧书还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回家?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像是做了亏心事,虽然明明是他先捉弄我在先!可看他那样子……最后闷着头跑开的样子,倒显得是我欺负了他似的。

“不行!”我跺了跺脚,心里那股别扭劲儿怎么也压不下去。我得去问个明白,总不能让他这么不明不白地生闷气,还……还好像跟我哥有关?我哥招他惹他了?

主意打定,我抱着书,脚步却朝着沈无惧家那条更僻静的小路拐去。可走了几步,我才猛然想起——沈无惧家具体在村子哪一块儿,我其实并不太清楚!平时都是他来找我,或者我们在村口、河边、枫树下碰头,我还真没特意去过他家几次,尤其村里房子挨得近,小路又岔道多。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路上静悄悄的,只有归巢的鸟儿偶尔掠过。我有点着急地四处张望,正巧看见村口那棵老枫树下,王阿婆正坐在小竹凳上,面前放着一个箩筐,手里在绣着鞋底。王阿婆是村里出了名的热心肠,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几位老人家之一。

我赶紧小跑过去,脚步带起一点尘土。

“王阿婆!”我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在她面前停下,微微喘着气,额头泛起微微薄汗

王阿婆抬起头,花白的头发在夕阳下泛着银光,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哟,是张家的小丫头啊?跑得这么急,是要去找你哥嘛”她停下纳鞋底的动作,浑浊却温和的眼睛看着我。

“不是的,阿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怀里的书往上托了托,掩饰着心里的那点急切和莫名的心虚,“我…我想去找沈无惧,您知道他家…具体在村里哪儿吗?”

“沈家小子啊?”王阿婆了然地点点头,眯起眼,朝着村子西边努了努嘴,“他家啊,好找”你顺着这条道一直往西走,看到那棵歪脖子老榆树没?”她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不远处一棵树干虬结、姿态倾斜的老树,“到了那儿,往右手的岔道拐进去。走个十来步,看见一个院墙有点矮、墙上爬了不少野喇叭花藤的就是了。院门是旧木头的,颜色都褪得差不多了,门口还放着个缺了口的破陶罐,他奶奶有时在里面种点葱蒜。”

阿婆描述得很仔细,仿佛那画面就在她眼前。末了,她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点怜惜:“那孩子,平时闷葫芦似的,也就跟你在一块儿话多点。他家就祖孙俩,院里静得很,你进去就看见了。”

“谢谢阿婆!”我心里踏实了,连忙道谢,“您说得真清楚!”

“去吧去吧,”王阿婆笑着摆摆手,又低头开始绣鞋底随口念叨着,“年轻人啊,跑跑跳跳的,有伴儿好。沈家小子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了点……”

听着阿婆的话,我心里那点因为沈无惧莫名其妙生气而升起的委屈和不解,又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我再次谢过阿婆,抱着书,朝着她指的方向,小跑着拐进了西边那条更窄、更安静的小路。歪脖子老榆树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是指路的标记。我按照阿婆说的,很快就在右手边看到了那个矮矮的、爬满翠绿藤蔓的院墙,还有那扇褪色的旧木门——沈无惧的家,就在眼前了。

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咳嗽声,是沈无惧的奶奶。我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那扇有些褪色的木门。

“谁呀?”一个苍老但温和的声音传来。

“奶奶,我是谢青禾,张家的孩子”我扬声答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沈奶奶佝偻着背站在门里,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是青禾啊,快进来吧,我经常听无惧说起你,无惧刚回来,在屋后头呢”她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我怀里的书,“来找他玩还是问功课?”

“嗯…找他有点事。”我含糊地应着,侧身进了院子。院子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角落里堆着些柴火,一只老母鸡带着几只小鸡在啄食。

“去吧,在后头水井那儿”沈奶奶指了指屋后。

我绕过低矮的堂屋,果然看到沈无惧蹲在小小的水井边。他背对着我,正把木桶里的水倒进一个陶盆里,哗啦的水声在安静的傍晚显得格外清晰。夕阳的金光落在他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上,勾勒出少年略显单薄的背影。

他显然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回头。

“喂……”我走近了几步,声音有点干巴巴的,“沈无惧。”

他还是没应声,只是把水瓢重重地放进盆里,溅起几滴水花。我这才看清,他还在用手使劲搓着脸颊,尤其是之前我画胡须的地方,皮肤都被搓得微微泛红了,在夕阳下格外显眼。

“还洗呢?早就没了”我忍不住说,心里那点愧疚感又冒了出来。

他终于侧过头,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里还是带着那种闷闷的,倔强和不高兴,嘴唇抿得紧紧的。脸上确实干干净净,只有被搓红的皮肤昭示着之前的“遭遇”。

“你……”我一时语塞,准备好的质问到了嘴边,看他这副样子又有点问不出口。目光落在他脚边的木盆上,里面泡着一些刚从藤上摘下来的、毛茸茸的青色豆荚,大概是他家晚饭要吃的。

我干脆也蹲了下来,就蹲在他旁边,隔着一个木盆的距离。傍晚的风吹过,带着井水的凉意和泥土的气息。

“你到底怎么了嘛?”我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点哄劝的意味,“不就画个胡子嘛,至于气到现在?以前我往你课本里塞虫子,你都没这么大气性。”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水里拨弄着豆荚,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依旧沉默。

“是不是……因为我哥?”我试探着问,紧紧盯着他的侧脸。

听到“我哥”两个字,他拨弄豆荚的手指猛地停住了,肩膀似乎也绷紧了一下。他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膝盖里,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细微的声音,像蚊子哼哼:

“……不是”

“你骗鬼呢!”我立刻戳穿他,“你一听到我说我哥在,脸‘唰’地就掉下来了,比翻书还快!我哥怎么你了?他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找他算账去!”我有点急了,作势要站起来。

“没有!”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大了些,带着点烦躁,脸颊因为激动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更红了,“他……他没怎么我。”

“那到底为什么?”我被他这态度弄得一头雾水,重新蹲好,不解地看着他,“我哥人挺好的啊,他还说你聪明,叫我跟你学学呢”

沈无惧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被我的话刺中了什么。他飞快地垂下眼帘,盯着盆里漂浮的豆荚,手指用力抠着豆荚边缘粗糙的绒毛。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当闷葫芦的时候,他才用极低、极含糊的声音,几乎被晚风吹散:

“……你家……你哥……能天天吃你妈做的饭,热热闹闹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个字几乎听不清了,但那语气里透出的落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却像小锤子一样敲在我心上。我瞬间明白了。

他不是生我哥的气,他是……在难过。难过自己家里只有他和年迈的奶奶,冷清清的;难过我哥的存在,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无法拥有的那份属于“家”的完整和热闹。我那句“我哥也在,一起热闹热闹”,无意中戳到了他心里最柔软也最脆弱的地方。

心口一下子变得酸酸软软的,之前那点小别扭和想找他算账的心思烟消云散。我看着他把头扭向一边,倔强地不让我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只露出泛红的耳朵尖。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有沈奶奶在堂屋里的轻微咳嗽声,还有小鸡们细细的啾啾声。

我默默地伸出手,也探进微凉的井水里,捞起一把豆荚,学着他的样子,笨拙地剥了起来。青绿色的豆粒带着新鲜的汁水,一颗颗滚落到盆底,发出清脆的响声。

“喏,”我把剥好的几粒豆子推到他那边,打破了沉默,“我帮你剥豆子,当赔罪了,行不行?” 我没再提起我哥,也没提起吃饭的事。

他侧过头,看了看盆里我剥的那几粒豆子,又看了看我。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里,那层硬邦邦的冰好像融化了一点。他没说话,但也没再躲开。只是默默地,也抓起一把豆荚,低头剥了起来。

小小的院子里,只有剥豆子时豆粒落水的“噗通”声,此起彼伏。晚风拂过,带着井水的凉意和豆荚的青涩气息,轻轻吹动我的衣角和他的额发。那无声的“豆子雨”,仿佛成了此刻最温柔的对话

上一章 今天 他好奇怪…? 风吹过麦田的誓言最新章节 下一章 番外:桃枝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