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时,江湖忽然传来消息,说南疆有一伙新崛起的魔教,手段比当年的鬼谷更狠,短短一月便灭了三个中小型门派,还放出话来,要找温客行“讨教”鬼谷秘法。
消息传到四季山庄时,周子舒正在给温客行上药。他后背那道被昆仑派老者拍出来的旧伤,每逢阴雨天就隐隐作痛,周子舒便每日用特制的药油给他推拿,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散去淤堵的血气。
“讨教?”温客行趴在榻上,闻言低笑一声,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声,“怕不是想抢《鬼谷册》吧。”
那本册子记录了鬼谷历代的毒术与心法,当年他接手鬼谷时便想烧了,却被老谷主临死前按住,说“留着或许有用”,如今倒成了祸根。
周子舒手上的动作没停:“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温客行侧过头看他,眼底闪着惯常的狡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让他们打到四季山庄来,扰了阿絮的清净。”
周子舒没说话,只是将药油擦得更匀了些。他知道温客行的性子,看似散漫,实则护短得厉害,这四季山庄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护得紧。
三日后,魔教的人果然来了。
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脸上带着狰狞的疤,一进山庄就拍着桌子喊:“温客行滚出来!把《鬼谷册》交出来,爷可以饶你们山庄上下不死!”
成岭气得拔剑就要上,被周子舒按住了。他走到厅中,玄色衣袍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要找温客行,先过我这关。”
独眼汉子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狞笑着挥拳便打:“一个快死的废人,也敢拦爷的路?”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红衣闪过,温客行已挡在周子舒身前,指尖夹着三枚透骨钉,笑盈盈道:“我家阿絮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透骨钉破空而去,直取独眼汉子的咽喉。那人显然没料到他伤后还能有这么快的身手,慌忙后退,却还是被钉穿了左耳,疼得嗷嗷直叫。
“给我上!”独眼汉子捂着耳朵怒吼,身后的魔教教徒立刻拔刀围攻上来。
温客行与周子舒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已并肩迎上。白衣剑与流云扇配合得天衣无缝,剑光如练,扇影如风,不过半个时辰,厅里的魔教教徒便已倒下大半。
独眼汉子见势不妙,虚晃一招便想逃,却被成岭拦住。少年的剑法已颇有章法,剑尖直指他的后心:“打了我家,还想走?”
温客行缓步走过去,扇尖挑起独眼汉子的下巴,笑意未达眼底:“回去告诉你主子,《鬼谷册》在我手上,想要,便亲自来取。但得记着,四季山庄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独眼汉子被他眼底的狠戾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带着残部跑了。
厅里一片狼藉,弟子们忙着收拾,成岭却红着脸跑到温客行身边:“温叔,我刚才那招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温客行揉了揉他的头,转头看向周子舒,却见他正望着自己的手,眉头微蹙。
他的指尖在刚才的打斗中被刀刃划伤了,渗着血珠。
夜里,周子舒坐在灯下给他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以后别这么拼命。”他忽然说,声音有些低,“你的伤还没好利索。”
温客行任由他缠着纱布,忽然伸手把他拉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阿絮是在心疼我?”
周子舒没挣扎,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他想起鬼谷那次,温客行也是这样,明明伤得很重,却总把他护在身后,好像自己是铜墙铁壁,永远不会倒下。
“傻瓜。”温客行低笑,吻了吻他的发旋,“有你在,我舍不得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客行忽然觉得,那些所谓的魔教,所谓的《鬼谷册》,都没什么可怕的。
只要身边这个人还在,只要四季山庄的灯火还亮着,他便有足够的勇气,挡下所有风雨。
就像此刻,他抱着怀里的人,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忽然想,就这样吧。
管他什么江湖恩怨,管他什么正邪之分,他只要守着他的阿絮,守着这座山庄,守着这人间烟火,便够了。
夜色渐深,厅里的烛火摇曳,映着墙上“四季山庄”的匾额,温暖得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