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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坦诚

春雨无噫

坦诚

  

  

  

  

 晨光,像一片片薄而脆的金箔,悄无声息地穿透厚重垂地的丝绒窗帘缝隙,吝啬地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斜斜的光带。空气里浮动着一种奇异的沉静,昨夜暴雨冲刷过的清新早已被室内暖融的气息取代——是林易泊身上那种冷冽的木质调,强势地混杂着她惯用的、偏甜的橙花沐浴露的味道,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属于情欲的微妙暖腥。

江若晚在光带触及眼皮的瞬间便彻底清醒了。意识回笼,昨夜车库里的失控、电梯里令人窒息的沉默、玄关处衣物撕裂的轻响、以及客厅那片黑暗里燃烧的一切……无数画面碎片带着滚烫的温度,猛地撞进脑海,让她几乎要弹坐起来。

但她没有动。

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寸肌肉都残留着清晰到发痛的记忆——被紧箍的腰肢,烙下痕迹的颈侧,还有此刻正紧密贴合着她后背的、宽阔而温暖的男性胸膛。林易泊沉沉的呼吸均匀地拂过她裸露的后颈皮肤,带着规律的温热。他的一条手臂,如同某种宣告所有权的铁链,依旧霸道地横亘在她腰间,沉甸甸的,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量。

她像一尊僵硬的石膏像,凝固在柔软的被褥和他滚烫的怀抱之间。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身后沉睡的猛兽,也生怕惊扰了自己心里那片兵荒马地的废墟。窗帘缝隙的光线里,细小的尘埃无声地飞舞,如同她此刻纷乱无依的思绪。十年筑起的堤坝,在昨夜被他以最原始的方式彻底冲垮,留下狼藉一片。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腰间那条手臂的肌肉,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下。

江若晚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动。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被褥的细微声响。那只横在她腰间的手,带着初醒时的慵懒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缓缓上移。带着薄茧的指腹,带着试探和一种近乎占有的意味,轻轻抚过她光滑的肩头、颈侧,最终落在了她的下颌处。

那微凉而带着绝对力量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凛。

林易泊没有立刻用力,只是用指腹感受着她肌肤的细腻和紧绷,如同在把玩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在无声地丈量着十年分离的鸿沟。

然后,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强硬,迫使她一点点侧过头去。

江若晚被迫迎上了他的视线。

晨曦的微光吝啬地勾勒着他近在咫尺的轮廓。金丝眼镜被他随意放在床头柜上,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她眼前。里面没有了昨夜沉沦时的灼热火焰,也没有了平日里商场上的疏离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沉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暗涌,像暴风雨来临前压抑到极致的大海。他额前几缕黑发随意垂落,为那张过于冷峻的脸添了几分罕见的颓靡,却丝毫无损那份迫人的气场。

“醒了?”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像粗粝的砂纸刮过木头,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刚苏醒的慵懒和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醒了就看着我。”

他的目光沉沉地锁着她,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江若晚不敢深究的情绪。有审视,有探究,有昨夜残存的余烬,而最深处,是那被压抑了整整十年、终于破土而出的风暴核心——不解与愤怒。

“当年,”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凿进江若晚的心脏,“说走就走,连一句解释都吝啬。” 他的指腹微微用力,迫使她的脸更近地对着他,“现在又躲什么?江若晚,你告诉我,你到底在躲什么?”

那积压了十年的诘问,终于在这一刻,在这张刚刚结束亲密纠缠的床上,被他以最直接、最冰冷的方式抛了出来。空气瞬间凝滞,昨夜所有的温度仿佛都被抽空,只剩下刺骨的寒。

江若晚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扼住。她试图偏开视线,却被他捏着下巴的力道牢牢固定住。

“看着我!” 林易泊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底的风暴终于撕开了压抑的表象,“十年前,你一声不响消失,跟着贺野去了德国。江若晚,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迟到了十年的解释!” “贺野”这个名字从他齿缝间挤出,带着清晰可辨的冷意。

那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江若晚最隐秘的伤口。心脏猛地一缩,尖锐的痛楚瞬间蔓延开来,甚至压过了身体上的酸楚。她猛地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他眼中那令人窒息的审视和痛楚。然而,那些被刻意深埋、被高强度工作筑堤拦截的过往,却如同开闸的洪水,带着冰冷的绝望,咆哮着冲垮了她的防线。

不是甜蜜的留学,不是青春的叛逆,更不是贺野……是医院消毒水冰冷刺鼻的味道,是仪器单调而恐怖的滴答声,是医生拿着报告单时凝重到让她天旋地转的神情——“……情况很复杂,国内目前的技术……建议尽快去德国,那里有最权威的专家和最新的治疗方案……但风险依然很高……”

“风险很高……很高……” 这几个字像魔咒,日夜在她脑海里盘旋。她记得自己当时浑身冰凉,像被扔进了冰窟窿里,唯一的念头是不能拖累他。那时的林易泊,刚刚在竞赛中崭露头角,前途无量,有着整个家族殷切的期望压在他年轻的肩上。他的人生应该是一帆风顺的坦途,怎么能被她这个可能连明天都没有的人拖进绝望的深渊?

她不敢想象他得知真相后的眼神——是怜悯?是痛苦?还是被拖累的沉重?哪一种都比彻底的失去更让她恐惧。于是,在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自毁的保护欲驱使下,她选择了最决绝也最懦弱的方式。她亲手斩断了联系,用最伤人的“分手”和“跟贺野走”的谎言作为武器,把他彻底推开。她甚至不敢留下一丝线索,生怕自己会在病痛的折磨和思念的煎熬中崩溃反悔。

十年。整整十年。她在异国冰冷的医院里独自吞咽着孤独和恐惧,在一次次治疗和手术中挣扎求生。那道最终留在她小腹上的、如同蜈蚣般的浅淡疤痕,就是那段黑暗岁月最沉默也最深刻的烙印。

“说。” 林易泊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将她从冰冷的回忆漩涡中猛地拽回。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逼迫她睁开眼,再次直视那片深不见底的风暴。

酸涩猛地涌上鼻尖,视线瞬间被泪水模糊。巨大的委屈、深埋的恐惧、和此刻在他逼视下无处遁形的自卑,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她摇摇欲坠的堤防。那句在心底盘旋了十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话,终于冲破了颤抖的嘴唇,带着破碎的哭腔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坦诚:

“说什么?说我去治病了吗?林易泊……” 她吸了一口气,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滚烫地滴在他禁锢着她的手指上,“……说我当年查出来那个病,国内治不了,只能去德国搏一线生机,可连医生都不敢保证我能活下来?” 她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荆棘丛里硬生生拔出来,带着淋漓的血肉,“……说我怕拖累你,怕你为了我放弃前途,更怕……更怕你看着我一点点死掉却无能为力?”

她猛地抬起手,不是去擦眼泪,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用力抓住了他横在她腰间的那条结实的手臂。指尖隔着薄薄的睡袍布料,死死地抠进他的手臂肌肉里,仿佛要借由这力道传递她内心积压了十年的痛苦。

“所以我就跑了!用最难听的话推开你!因为我不能……我不能让你把未来赌在一个可能没有明天的人身上!” 她几乎是嘶喊出来,泪水汹涌而下,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我活下来了,林易泊!你看清楚!” 她的另一只手猛地抓住自己睡袍柔软的衣襟,用力向下一扯!

丝绸顺滑的睡袍领口被粗暴地拉开,露出脖颈下大片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但这并非旖旎。她抓着他的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用力地、狠狠地按向自己小腹下方——那道在晨光下微微泛着淡白光泽的、约莫十厘米长的浅淡疤痕上!

“摸啊!” 她的声音破碎,带着绝望的哭腔,“看清楚!这就是代价!一道疤而已,它没要我的命!可它把我切开了!把我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德国冰冷的医院里!” 她的指尖隔着睡袍,死死压着他的手背,迫使他感受那道疤痕微微凸起的、有些粗糙的触感,如同在强迫他触摸她内心最深处的残缺和不堪。

“现在的江若晚,”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泪水沿着苍白的脸颊不断滚落,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自厌和彻底的放弃,“……是一个侥幸活下来的病人!是一个当年懦弱到只敢逃跑的胆小鬼!是一个……”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尘埃落定的绝望,“……配不上你的人。林易泊,我早就……配不上你了。”

那句“配不上”,如同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她不再挣扎,不再试图推开他按在疤痕上的手,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沾湿了鬓角,也沾湿了枕头。仿佛一具被抽空了所有灵魂的躯壳,只留下那道冰冷的疤痕,横亘在他们之间,如同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啜泣声,在晨曦微凉的空气里断断续续地响起。

林易泊的手,依旧被她死死地按在那道浅淡却无比清晰的疤痕上。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灵魂上。十年积压的愤怒、不解、被背叛的痛楚,在接触到那道疤痕真实触感的瞬间,被一种更庞大、更陌生的情绪——排山倒海般的心疼和迟来的恐惧——彻底击碎了。

愤怒的堡垒轰然倒塌。原来那看似决绝的离开,背后是这样鲜血淋漓的真相。原来她当年承受的,是独自面对死亡的深渊。而他,竟一无所知,甚至……还恨了她十年?

他的指尖,隔着柔软的睡袍布料,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疤痕微凸的、略显粗糙的轮廓。想象着冰冷的手术刀切开她肌肤的场景,想象着她独自躺在异国手术台上的恐惧和孤独……一股尖锐的痛楚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卸去了所有力道,只是虚虚地托着。他沉默着,那双曾翻涌着风暴的深邃眼眸,此刻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深不见底的心痛。他看着她紧闭双眼、泪水肆虐的脸,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看着她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姿态。

时间仿佛凝固了。沉重的静默压在两人之间,只有她压抑的啜泣是唯一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林易泊那只被她按在疤痕上的手,极其缓慢地动了。他没有抽离,而是反客为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翻转过来,宽厚的手掌完全覆盖住了那道疤痕的位置。

温热的掌心熨帖着她微凉的小腹,也紧紧贴住了那道象征着她十年苦难的印记。

他的另一只手,终于彻底松开了她的下巴,带着微微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抚上她布满泪痕的脸颊。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滚烫的湿意,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上的尘埃。

江若晚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沾满了细小的泪珠,像被打湿的蝶翼。她缓缓地、极其困难地掀开了眼帘。视线被泪水模糊,只能看到眼前一个朦胧而高大的轮廓。

林易泊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鼻尖几乎相触。他深深地望进她那双被泪水洗过、显得更加清澈却盛满伤痛的眼眸深处。

“你说,当年蹦蹦跳跳给我讲题的女孩去哪了?” 他低语着,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她心上。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安抚。

那是深埋心底、属于少年时代最无畏也最甜蜜的勇气。

林易泊的目光牢牢锁着她,不容她逃避:“那个敢翻过三米高的围墙,只因为怕我训练完饿着,怀里揣着还温热的牛奶和面包,摔了一身泥也笑嘻嘻的女孩……” 他的指尖轻柔地拂开她颊边被泪水粘住的湿发,动作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那个在篮球场边,明明紧张得手心出汗,还敢在所有人起哄时,红着脸把汽水塞进我手里的女孩……”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将那些早已褪色的画面重新描绘得鲜活而具体。江若晚的呼吸不由得屏住了,仿佛被带回了那个阳光炽烈、风里带着青草香气的夏天。

“她的勇气,” 林易泊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心疼和一种近乎悲凉的了悟,“……不是丢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脆弱的脸上,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是被你,亲手丢在了十年前,飞往德国的飞机上。”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她自欺欺人的外壳,直指她内心最深的病灶——那场源于恐惧的自我放逐。江若晚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刺中了最痛的地方,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你以为推开我,就是为我好?” 林易泊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瞬,带着压抑不住的痛楚和质问,但随即又沉了下去,只剩下沉沉的悲伤,“你问过我的意愿吗?江若晚,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的日子,我有多难过……”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目光灼灼,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力量,“我更怕的是……失去你。是再也找不到你。是在你独自面对那些的时候,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前途?” 他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带着浓重的自嘲,“没有你,再高的位置,再大的成就,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那十年……”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不过是一具按部就班运转的空壳。”

他覆盖在她小腹疤痕上的手,微微收拢,仿佛要将那残缺的印记连同她所有的痛苦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道疤,” 他的指尖在那道微凸的痕迹上极其轻柔地摩挲着,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疼惜,“是你活下来的勋章。它证明了我的女孩有多强大。它不是你‘配不上’我的理由。” 他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唇,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虔诚和滚烫的温度,轻轻地、颤抖地印在了那道隔着睡袍的疤痕之上。

那温热的触感,像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了江若晚的四肢百骸。所有的委屈、痛苦、自厌,仿佛都被这滚烫的吻所融化。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再次决堤,却不再是绝望的冰冷,而是带着某种滚烫的、被理解的洪流。

“别再用‘配不上’推开我。” 林易泊抬起头,重新凝视着她的眼睛,深邃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后怕,“江若晚,十年前你没给我选择的机会。现在,我站在这里,告诉你我的选择。” 他捧着她的脸,指腹温柔地擦去她不断滚落的泪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要你。”

“完整的,残缺的,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只要是江若晚,我都要。”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沙哑:“给我一个机会,若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

这四个字像带着魔力的咒语,在江若晚混乱的心湖里投下巨石。巨大的恐惧本能地攫住了她——恐惧再次成为拖累,恐惧他终有一天会后悔,恐惧自己早已失去了爱的能力。她下意识地想要退缩,想要再次筑起高墙。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他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心疼、那不容错辨的坚定,以及那深藏的、几乎要将她灼伤的脆弱时,所有退缩的念头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覆盖在小腹上的那只手,传递着源源不断的温暖和力量;额头上相抵的温度,是十年离散后最真实的依凭。

她想起他说的“空壳”,想起自己这十年看似忙碌充实、实则同样空洞的生活。两个在各自领域看似成功的“空壳”……

“……好。”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一根绷紧到极致后终于断裂的弦。这个字吐出来,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身体也随之软了下去,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将脸埋在他温热的颈窝,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闷闷地补充道,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脆弱:“……我们…试试。”

林易泊的身体在她吐出那个“好”字的瞬间,明显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是更紧地拥抱。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珍宝彻底融入骨血。有力的手臂将她牢牢圈住,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久久没有说话。

窗外的阳光似乎明亮了一些,更多的金箔透过窗帘缝隙洒落进来,在地板上跳跃。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彼此交织的、逐渐平复的呼吸声,以及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宁静。

过了许久,久到江若晚以为他睡着了,埋在她发顶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孩子气的执拗:

“现在,可以把那条深灰色的手帕,正式还给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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