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时,迹部暗骂自己一句:太不华丽了。
但下一秒他就想到他家的那条狗,是一只叫皮特的阿富汗猎犬,矜贵,温顺,那双眼睛无辜又明亮,和失忆后、此时的祝遥特别像。
皮特的毛发很长很柔软,迹部很喜欢摸它脑袋。
迹部有摸祝遥脑袋的手感记忆,那时候大概是在十几岁时,某一年的家族聚会。
祝遥从中国来日本参加宴会,那时候的祝遥就让迹部印象很深刻——祝遥五官秀气,唇红齿白干干净净的,睫毛很长,眼睛没什么神采,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显得他眼神分外干净,一身小西装,跟在他父亲身边,本分,完美地和每一位长辈交谈,乖巧又可爱,按比例长大就是纯欲的长相。
照现在来看,也确实挺纯欲。
那时也才十几岁,是他们从英国分别后,吵架次数最少的年龄阶段,感情最淡的时候,因为他刚回日本上学,祝遥也在彼岸上学。
感情淡意味着矛盾少,也意味着在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年纪,容易被美好的东西吸引。
若不是祝遥处处跟迹部较劲,迹部得夸他一句:华丽。
当然没有意外,十几岁时的迹部对十几岁的祝遥,只心动一秒。
他当时就是伸手摸了下祝遥的脑袋,很柔软,手感非常好。
下一秒祝遥突然用犀利的眼神瞪他一眼,很怨,很凉。
在情绪敏感的年纪,迹部几乎下意识地以为祝遥讨厌他。
情窦初开不到一秒又合上。
“祝遥!”
迹部喊底下还在发呆玩网球的人。
祝遥走上台阶,刚到比迹部矮了一个台阶的位置。
鬼使神差的,迹部伸手摸了摸祝遥的头顶。
刚走上来的祝遥眼神一顿,迹部的手也尴尬地停在他脑袋上。
两人一个转头看旁边空荡荡的跑道,一个低头看地面。
又同时脸色一沉,迹部很别扭,而祝遥一脸纯恨的扭曲。
迹部收回手,两手插兜,转身走回去时故作镇定地说:“回家。”
心里却在想,本大爷在做什么???
而祝遥依旧低着头跟上迹部的脚步,实际上他内心纠结得很——
他对迹部还只是好感不错的阶段,却不喜欢被碰脑袋,如果迹部是他男朋友,这有什么好反感的?
果然,以前的他对迹部还是太差了,连摸脑袋都不给。
回家的一路上,祝遥都在做心理建设,因为太过紧张,以至于他手心全是汗,坐立不安。
相反他旁边的迹部却是淡定得很,当然只是表面淡定,内心在想:本大爷怎么会想起那么不华丽的过往?
现在早已不是十几岁的懵懂少年,竟还向往起那段被埋在深刻记忆里的幼稚感情?
这只是在捉弄祝遥,不要当真。迹部如此警告自己。
刚进门,身后祝遥喊:“景、景吾。”
迹部回头看,没来得及问话,祝遥突然就靠近他,两人的距离一下就被拉到零距离。
祝遥侧头,微微仰起下巴,踮起脚贴上迹部的唇。
迹部瞬间连呼吸都忘了。
仅仅是柔软的唇瓣相贴,一秒钟就被迹部推开。
祝遥被推得猝不及防,“?”
对上祝遥那无辜又疑惑的眼神,迹部差点就说出,你讨厌我,还亲我。
对,祝遥讨厌他。
迹部自认为自己的社交技能完美到极致,身边所有人他都能处得很顺畅,队友尊敬他,老师相信他,同学爱戴他,甚至在社交场也能从容优雅。
唯独不会跟祝遥相处。
要是有一本《祝遥使用说明》,迹部一定逐字阅读。
要不然也不至于六年来,他都无法让祝遥对他改观。
祝遥讨厌他,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回忆的事实。
“咱俩不是情侣吗?亲一下怎么了?”祝遥问。
迹部反倒是搂起祝遥的腰肢,把人按墙上,复杂的眼神里映着祝遥的模样,声音低哑:“你想清楚,你是要在你身体没完全好的时候,在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屋子里和我接吻?”
祝遥想想,觉得后续可能有点可怕,就摇摇头,又好奇地问:“咱俩谁在上?”
迹部居高临下地看他:“你说呢?”
祝遥委委屈屈地低头:“也有矮攻的嘛……”
“呵。”毫不留情的嘲讽。